好莱坞的亿万富豪 第二百四十九章 光荣与梦想(下)(1/4)

“真的?”

这一次,艾丽-古尔丁的两位英国同胞杜阿-利帕和安妮-玛丽同时发声,语调中皆是清晰可辨的怀疑。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个chav。”

杜阿-利帕基本上一辈子都在伦敦市中心生活,成天在街上游荡的英国青少年,她可能见得最多。

15岁只身一人从普里什蒂纳回到伦敦后,杜阿-利帕一直在北部卡姆登区的国会山庄中学就读。总体来说,卡姆登不是一个暴力横行的危险街区,但这里拥有数目繁多的酒吧,是伦敦最为喧闹的夜生活聚集地之一。有酒精,自然就会有斗殴,而有斗殴,肯定就有chavs的存在。

英语世界里,这是一个独属于英伦三岛的名词,指那些来自低收入背景的年轻人,穿着花里胡哨的衣服,通常是奢侈品牌的仿冒品,以及运动风的发型和妆容。

每个国家的青少年都让人头疼,但相比起遍地AR-15的美国来说,全面禁枪且对未成年犯罪量刑尺度宽松的英国,这一问题显然要更令人头疼一些。

在这个上街不用担心被子弹爆头的国家,每个城镇都有数不清的小街溜子,也就是chavs,到处横穿马路、乱扔垃圾、白日酗酒、聚众抽烟,所有会让行人皱眉,但不至于真的被警察抓进去的事情他们都干。

再往上一个级别,就是所有英国公民谈之色变的roadmen。浑身上下都是黑色的耐克和阿迪达斯,近年来佩戴黑色面罩的趋势更是蔚然成风。

他们成群结队地在自己生活的街区游荡,有些甚至还结成了“小刀帮”。揣在上衣口袋里的手,紧紧攥着无数次械斗后精挑细选出的,最如臂使指的刀具。

普通人用匕首和开山刀,狠角色用蝴蝶刀,脑回路没接到正确位置的极少数甚至还会随身携带十字弩。每个人都风声鹤唳、严阵以待,随时准备跟敌对帮派成员,或者他们看不惯的路人开片。

哪怕是训练有素的专业拳手或者职业军人,走在街上都会尽可能避免与他们发生冲突。成年人总是有种种顾虑和牵挂,而这些一出生就在罗马尼亚,而不是罗马的青少年本就烂命一条,哪怕捅你两刀,他们最多也就是被送进青少年罪犯机构里坐监,而且只需要服一部分刑期,剩下的时间他们甚至可以“凭许可证”在社区服完。

面前这个顶着一头仙气飘飘的蓬松金发,操着贵气的布里斯托口音,穿着祖母绿Chloé高定礼服的流行明星,怎么看都不像是从泥潭里一步步挣扎上岸的底层。

杜阿-利帕甚至都不怎么相信她是赫里福德人。

哪有赫里福德人发音这么标准的?

拥有Rhotic口音的他们,还融合了一些威尔士人的发声习惯,听上去乡野气息十足。

在英国这种等级森严、阶级分明的国度,类似的口音一出,基本上就会被默认为是中低收入水平以下的贫民。

“我那会儿可不是现在这样。”

艾丽-古尔丁知道杜阿-利帕和安妮-玛丽的疑惑从何而来,她的指尖在自己的唇上轻轻点了点,笑道。

“我生来是红发。刚出生的时候是棕色,然后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变成了某种奇怪的暗红色。也许是因为我妈妈是红发,我爸爸是黑发的原因吧,两边我都遗传了一些,所以变成了混合色。”

“我以为你天生就是金发。”海莉-威廉姆斯很是惊奇,毕竟出道以来,艾丽-古尔丁在乐坛里就一直是金发女郎的代名词。

“是的,很多人都这样认为,但你看我的发根就知道了。”艾丽垂下头,给海莉展示她头顶的发根,那是经过无数次漂染后与红色中和而成的姜黄。

“青少年时期,我恨我妈妈……更准确地说,我对她不负责任的态度非常失望。那个时候的我太小了,根本想不到更深层次的东西。我想不到她为什么会变成我看到的那样,为什么她的丈夫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消失在家庭生活里,而她就必须承担起一切……”

“那个时候的我,就是个为了叛逆而叛逆的贫民窟女孩。我讨厌这个世界,讨厌它赋予我的角色,但我没办法对整个地球生气,于是我只能把所有情绪都宣泄在身边的人,和自己身上。”

“我把我的头发染成了墨黑色,一点红色的踪影都不留。长出哪怕一寸原本的发色,我也会重新再染一遍,因为我不想在我身上看到任何会让我想起她的痕迹。”

“我画浓重的眼影,穿哥特装,每天** this、** that,跟学校里最坏也最酷的那帮女孩一起玩。翘课是家常便饭,周末一大早就蹭车到金顿那五分钟就能走完的镇中心游荡,直到凌晨才回家。她们喝什么,我就喝什么,她们抽什么,我就抽什么。”

“虽然跟她们厮混在一起,但我从来都不觉得我是个……chav。也许当时会这样想吧,哥哥姐姐这样叫我的时候,我甚至还会有些自豪。但现在我明白了,我这样做不是因为我认同她们的生活方式,恰好相反。”

“我这样做,只是为了让妈妈看到,她的小女儿在她的漠视下,变成了什么样子。我的堕落,就是她的罪恶。”

艾丽-古尔丁仰头望向天花板,长叹了一口气。

“我不喜欢这种生活,不只是现在想起来不喜欢,当时也不喜欢。我其实是个性格很内向的人,比起在大街上四处寻衅,还是躺在床上听歌对我来说更自在一些。但我依然强迫自己每天和那些女孩见面,因为我不相信我有选择另一种生活的幸运。父亲逃走,单亲家庭,公营房屋,艰难度日,怎么看都应该是一个标准的悲剧剧本。”

“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过下去,每天辍学,直到学校把我正式开除,然后随便找一间酒吧或者超市打工,跟某个头发长到可以打结的油腻嬉皮士厮混,因为怀孕而不得已跟他结婚,浑浑噩噩地生下三四个孩子,然后重复古尔丁家族的命运……”

“但突然有一天,我……”

“我和那帮女孩一起走进了一家赫里福德市的Tesco,维多利亚街旁边那家。不是为了买东西,是偷东西。我们在进行一个无聊的比赛,看谁能够在不被店员发现的情况下,偷走价值最高的商品。”

“我告诉你,她们真是……职业选手。能往卫衣里塞三瓶红酒,而且还看不出异样。我就不一样了,我感觉不管往兜里塞什么东西,都会嘎吱作响引人注意,哪怕是一袋口香糖。”

“我站在……我到现在还记得,七号和八号过道之间,看着琳琅满目的零食和糖果,犹豫了很久。我不想在这种比赛里拿冠军,但也不想偷得太少被她们嘲笑。”

“最后,我拿了几包Wagon Wheels,拉开外套拉链,胡乱揣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