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得发颤,再次伸手指向荠菜:「我早就知道,那军营里根本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男男女女厮混……我看你八成也是勾搭上了哪个,才能这么快就成了那什么统领!你分明是找好下家了,不想跟我过日子了,才会故意找茬!你这荡……」
他话还未说完,荠菜猛地起身,扬手「啪」地一耳光扇了过去。
季黑脸被打得踉跄后退两步,脑子发懵,一屁股摔倒在地。
荠菜怒道:「胆敢亵渎我家将军治下军纪,我看你是活腻了!」
人群惊呼喧杂间,两道男孩子的身影跑着挤了进来,二人身上都灰扑扑的,满头的汗,小的那个还赤着脚,不知道跑哪里疯玩去了。
他们还是从别人口中知道娘回来了,也知道了家里正在发生的事。
大些的那个叫馒头,已经十二岁了,此刻跑进来,看着跌坐在地嘴角流血的爹,和那衣衫不整的寡妇,以及看笑话的街坊们,他一下就气红了眼睛。
「娘!你就非得叫人看咱家笑话吗?你不想要脸,我还想要!」
「啪!」
荠菜反手一巴掌甩过去。
男孩被打得转了两圈,也摔坐在地,刚好坐在他爹旁边。
荠菜冷笑着问:「小白眼狼还知道要脸是吧?一个够吗?不够就爬起来,我再给你一个!」
「娘……」另个男孩走上前。
荠菜转头看向小儿子,手中的巴掌蠢蠢欲动。
**岁的男孩怯怯地红了眼睛:「娘,我……我想你了。」
说着,眼睛里眨巴着掉出眼泪来,在脏兮兮的脸上划过两条灰白的泪痕。
荠菜脸色一缓,扬起的巴掌落在男孩头顶揉了揉:「好饺子,娘也想你。」
这一窝里头,还是有只好鸡的。
她把小儿子拽到身旁来,视线扫过方才「劝和不劝分」的人群。
她视线扫过之处,好似下了什么噤声符咒,众人都不敢再劝了。
那父子俩还在地上坐着呢,他们可不想加入!
在这名为【我看谁敢劝,有脸就得挨】的气势压迫下,荠菜看向劝得最欢的老妇人,问:「婶子方才说百年修得什么,我没听太清。」
老妇人略显拘谨地笑了一下,道:「老话虽说是百年修得同船渡……但话又说回来,若这船,它半道儿漏了坏了,坐不得俩人了,眼看就要沉了,换一艘也无可厚非……荠菜啊,总之不管你如何决定,婶子都觉得是对的。」
她这老脸可经不起那一巴掌!
荠菜满意地笑了:「婶子说话就是中听!」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竟还敢有人顶着压力劝和——
更令人意外的是,这劝和的人,正是那个叫芳娘的寡妇。
她哭着将季黑脸扶起来后,跪下向荠菜赔罪:「……嫂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先勾搭的季大哥,这事儿怪不到他头上!嫂子若心中有气,只管打我骂我,怎么着都行,只求嫂子不要和季大哥和离!」
她哭得情真意切,半点看不出作假。
「情愿担下这恶名,你待他倒是真心。」荠菜冷笑道:「如此我就更该成全你们这对璧
人了。」
芳娘更着急了:「嫂子,我不是这个意思……」
「芳娘!你不用低声下气求她这恶妇!」季黑脸被感动了,一把扯起芳娘来——都说患难见真情,他果然没看错芳娘!
看见没有,有的是女人真心待他!
芳娘的「深情」让急于找回颜面的季黑脸彻底上了头,他先是对芳娘说了句「芳娘,我必不负你」,而后便拿彰显骨气的语气对荠菜道:「和离就和离!」
芳娘忙摇头:「不是……」
季黑脸的声音盖过了她,恶狠狠地对荠菜道:「但你只不过是我家的童养媳,这家里的东西,你一样都别想带走!」
都是他和芳娘的!
荠菜嗤笑:「最大的破烂我都丢掉了,其它的我还要来干什么!」
写好和离书后,荠菜便直奔了户衙落定此事。
因全程都有一群人围绕跟随着,季黑脸纵然是想反悔,也拉不下脸来。
更何况,他自认也没有反悔的必要!
他受这泼妇欺压已久,时常敢怒不敢言,可谓半点男人的尊严都没有,今日可算是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