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日光闪动着,照在那堆被刮下的鱼鳞上,五彩华光闪烁间,鱼鳞好似也成了华贵的珠宝。
那名身背长匣的长眉男子,已来至刺史府外。
听得男子来意,守在外面的官差正冲他摇着头,伸手指了个方向:「……去那边,去那边。」
男子再次拱手,笑着道:「这位差爷,我是想见刺史大人,还望通报一声。」
「想见刺史大人的多了去了,可我们刺史大人岂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官差再次摆手赶人。
「可刺史大人现如今不是正在广招人才吗?」男子问道。
「是广招人才呢!」另一名官差也指向侧门方向:「所以让你去那边,从那里进去排队,有意者统一登记入册,之后若能经过考核,便可依照所擅分派差事!」
男子转头瞧了瞧,见得那长长的队伍,发愁迟疑了一下,还是道:「在下还是想见刺史大人。」
官差有些烦了:「……你这人怎听不懂人说话,都说了去那边入册!每日像你这样的人,少说也有百十号,若都由刺史大人亲自来见,那我们刺史大人岂不是什么都不用做了!」
「如我者,百十号?」男子自信一笑:「那想来不能比吧。」
那两名官差互视一眼,都不禁嗤笑起来。
「……阁下这份厚颜,倒是他们比不得的!」
「你既无请柬,便去那边老老实实登记,休要在此处蛮缠!」文学
其中一名官差见得两辆马车正驶来,料想是刺史大人回来了,忙拿手中刀鞘将男子推开:「快走快走,勿再挡道……!」
男子下了石阶,避至一旁,见得官差神情,有所思索地转头看去。
随着马车停稳,骆观临自车内而出,恰对上男子探究的视线。
一愣之后,骆观临快步走上前去,来到那长眉男子面前,意外不已地问:「……怎这么快便到了?」
又为何会直接找来了刺史府?他信上不是都统一说了,在外面酒楼见面的吗?
那他称作贤弟的男子也是一怔,微眯起眸子:「阁下是……?」
骆观临只当是脸上的面具阻碍了二人的相认,正要往下说时,只见男子神情一振,已径直越过他,快步往他身后走去。
也下了马车的常岁宁,正向此处走来。
随着官差行礼,长眉男子已知晓了她的身份,一双眼睛亮起,垂首抱拳行礼:「在下唐醒,久仰常刺史大名了!」
常岁宁有些讶然地询问道:「唐醒……唐休困?」
长眉男
子大感讶异:「常刺史竟听说过在下?」
他的威名竟已传到江都来了?
常岁宁笑着看向他身后走来的骆观临,点头道:「听过。」
这时王岳也已下了马车,常岁宁遂邀请那长眉男子一同去府中说话。
长眉男子喜出望外,又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马。
常岁宁便示意官差帮他牵马。
长眉男子道着谢,跟在常岁宁身侧进了刺史府。
一路上,眼看着那长眉男子走在前头和常岁宁说着话,王岳低声问骆观临:「此人是……」
骆观临:「他便是我曾多次与你提到过的唐醒……」
王岳立时问:「那个五台山浪子啊……也是你诓骗来的?」
所以,他不是唯一被骗的是吗?
骆观临:「……」
事实虽是如此,但眼下看起来却完全不像这么回事,倒叫他有些茫然了。
眼看唐醒并未认出自己,骆观临也未急着找唐醒说话,路上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待常岁宁将人请进了偏厅中,骆观临适才摘下面具相示。
唐醒甚是吃惊:「骆兄?你怎会在此处?!传闻不是说你已经……」
「幸得常刺史相救,大难未死。」
唐醒既惊又喜,上前扶住骆观临的肩膀,重重拍了拍,末了,感慨道:「没想到还能在此处再见旧友……幸甚至哉!」
「所以,贤弟并不曾收到我的书信——」
骆观临问罢,见唐醒神情疑惑,即有了明确答案,也是,从江都到五台山,书信怎么也不可能这么快的,所以方才他见到唐醒出现在刺史府外,才会那般意外。
「我自去年起,便离家游历去了,已有年余未回五台山了!」唐醒笑着道:「今日能在此见到骆兄,实是缘分使然!」
如此,骆观临便重新向常岁宁引荐唐醒。
末了,唐醒道:「在下久闻常刺史大名,此行不远千里来江都,只为一睹大人威仪风采!」
见得旧友这幅不值钱的模样,骆观临的心情甚是复杂。
唐醒,字休困,代州五台山人士,也是他去信的三位好友之一。
去信前,他曾对常岁宁道,唐醒虽是三人中唯一文武兼备者,但其人心性不定,居无定所,甚为浪荡,是三人中最难说服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