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消息传出,有人明里暗里怒骂七皇子。
更有许多人心中不满大伏朝廷对于皇子党争的消极应对。
崇天帝以前,皇子莫说是党争,便是与当朝实权大臣有清白往来,也要被治罪,因此下狱抄家者不知多少。
偏偏崇天帝不闻不问,很多时候甚至还带着鼓励。
比如圣君亲自定下七皇子禹玄楼与李家李雾凰之间的婚事,让禹玄楼借助玄都李家之势……
太多事都极为古怪,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可无论如何……七皇子禹玄楼因此在众多士子、军卒,乃至修行者心中印象一落千丈。
毕竟暗害于百姓有功劳的贤臣……便是与生民做对。
禹玄楼也许不在乎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可却不可不在乎天下士子、军中士卒以及天下修行者。
“惹来一身腥骚!”
禹玄楼弹指,一缕火种飘飞起来,落在见素府开府时,陆景送来的那一幅字画上。
字画燃烧化作灰烬飘飞在这干净明亮的东堂中。
禹玄楼紧紧皱着眉头,他身后一位黑衣人正在低声回禀。
他与太子之间的争端早已蔓延大伏,大伏三十六道府中的生意、人才不知生出了多少摩擦,双方不知亮出了多少锋芒。
两年时间以来,太子的势力错综复杂,他始终落于下风。
这倒也不算什么,原本太子就身居高位、身居正统,他只要不犯错就立于不败之地,与他争锋又岂能不输?
输并不可怕,只要不伤筋动骨,只要圣君还想看二人相争,有朝一日太子总会露出破绽。
可是……此次弹劾陆景之事带给禹玄楼的影响,却实在太大了些。
“天下人皆知我与陆景有怨。
陆景现在映照帝星,明悟大神通,可杀八境天人、人仙。
甚至也如那人间大佛一般悟得人间之真,再加上他书楼先生的身份,在天下读书人心中,陆景的地位已经比那些传世大儒更高!”
“在天下修行者眼中,以陆景的资质,再过些年岁,他就能成为天下至强者之一。
而我与陆景有大仇大恨,皇子正妃的胞弟就死在陆景手中,见素府一脉又几次三番想杀陆景,几次三番在朝堂上弹劾陆景!”
“此时大伏天下,不知有多少人觉得一旦景国公修为登峰造极,便是我禹玄楼见素府崩塌之时!”
七皇子就如同一只受了惊的猫一般,他的重瞳凝聚成针尖大小,那黑色的瞳孔中尚且还倒映着天上仙境的景象。
“天上西楼水云君,带领八千仙人落凡间,竟然未曾杀了陆景!
偏偏那些江湖草莽也来凑这一番热闹,太多眼睛令申师想要暗中出手,也不可为!”
禹玄楼身体还在颤抖。
他与陆景交锋以来,第一次这般恼怒,也是第一次这般的慌张。
他怕了。
禹玄楼眼中阴厉满布,可他心中却又一次想到……是否可以去与陆景求和?
可下一瞬间,禹玄楼就想起在河中道时,他亲自前去寻陆景想要冰释前嫌,却被这腌臜庶子折辱之事。
昔日河中道时,陆景面临杀劫,尚且不愿与他求和。
现在陆景杀仙人、照帝星,便是天上的八境府仙也死在他的手中,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又岂会与他求和?
禹玄楼越发恼怒,却又有些茫然无措。
谁又能料到他与太子之争的关键,竟然会落在昔日那被陆家赶出府中,还被南国公府嫌弃的庶子身上!
“仙人都无法夺陆景性命,我若不求和,等到他……”
“难道真要前去那养鹿街,负荆请罪?”
禹玄楼喘着粗气,他隐约间又想起今日太子上朝时,眼中那若有自我的笑意。
似乎是在与他说:“我只旁观,不费吹灰之力,皇弟便要败了!”
这般折辱,令禹玄楼元神暗淡,令他白骨如有万蚁啃噬。
“殿下,守住本心,通达念头,否则元神蒙尘,想要踏足八境,便越发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