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的几位皇兄皇弟,有许多朝中权贵,唯独没有陆景。
他心中不由暗想:“我请了,他不来倒是更好些。”
继而他的目光又落在低头独酌独饮的太子身上。
禹涿仙感知到禹玄楼的目光,转过头来,朝他笑了笑。
眼神一如既往的威严,就好像是一位长兄在看着自己的弟弟。
禹玄楼举杯相敬,二人一饮而尽。
不远处其余皇子也连忙举起酒杯,一同饮酒。
二人之间的大势之争,他们早已听过风声。
而诸多朝中大臣将军之后,还有一座屏风。
屏风之后却还当做了许多女眷。
已然成婚的女眷,自然不会出现在问客堂中。
但是太玄宫中却依然有未出嫁的公主,各大府邸中,这些公主往往还有好友,呼朋结伴前来,总需要一处所在来接待。
大柱国府上的少爷苏照时,还频频看向屏风,只是那里一片雾气萦绕,单薄的屏风就遮住了之后所有的景象。
在那屏风之后,有一位他日思夜想了七年的女子。
盛姿、安庆郡主一左一右坐在陈鹿鸣左右。
陈鹿鸣腿脚不方便,出行都靠着轮椅。
她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是这几日因为她兄长陈玄都不在太玄京中,而是去了清竹河畔拜访一位大儒,本来打算昨日归返,却因为有些事耽搁了。
所以陈鹿鸣作为太玄京中,唯一的河东陈家小姐,也就来了这七皇子宴会。
在这宴会上,陈鹿鸣满目都是陌生人。
唯独盛姿和安庆郡主,苏照时与她写信时时常提到,再加上安庆郡主本是开朗的性格,也就拉着盛姿坐在她的旁边。
安晴郡主小声与陈鹿鸣说话,盛姿则为陈鹿鸣夹菜。
李雾凰也在这些女子中。
七皇子府上特意传讯,让她前来宴会,随着褚家主母一同招待宾客。
褚家主母今日早些时候特意前来,迎接李雾凰,她也才没有过多避讳,前来此地。
这也代表七皇子对于李雾凰的重视。
在一众公主、夫人、小姐中。
盛姿、安庆郡主、陈鹿鸣特意坐在极后面的位置上。
可是李雾凰的目光却还不时落在盛姿身上,不知是否是因为盛姿与陆景交好的原因。
李雾凰兴致不高。
原因在于今日李观龙未曾亲自前来。
原本李雾凰要嫁给七皇子,成为皇子正妃,玄都李家也就深深与这见素府绑在一起。
褚国公亲自前来,李观龙虽然参加了今日宫中的宴会,晚宴也应当到场。
可李雾凰却知道,自从李观龙前往太玄宫中请罪归来之后,就在那小池旁闭目打坐,似乎是在打坐疗伤。
数日过去,也就仅仅在今日日中宴会时,才出了一次门。
李雾凰也没有上前打扰。
盛姿偶尔也会看向屏风,目光巡梭,想要看一看屏风倒映出来的人影中,有没有陆景。
看了好几回,一旁安庆郡主不由对盛姿道:“陆景和七皇子大有争端,甚至杀了七皇子的幕僚,褚家死士也被他砍了一地,二人已经撕破了脸,又怎会前来祝贺七皇子?”
盛姿想了想,也觉得确实是这个道理。
七皇子身在高位,自然要写下请帖请一请陆景,让人看到他的大度。
可陆景并无官身,七皇子麾下几次三番想要杀他,又何必前来祝贺?
盛姿这边想着。
却见前堂中,太子却忽然笑道:“七皇弟,却不曾想你收藏了这么多名家字画。
这问客堂中,因有了这些字画倒是显得越发厚重了许多,笔墨之美还要美国琉璃玉石。”
太子开口。
问客堂中突然安静了下来。
许多人左右看去,却见悬挂在问客堂中的字画,确实皆出于名家之手,珍贵不说确实也充斥着浓郁的美感。
大儒李慎极好字画,举宴之时目光就都在这些字画上。
“钱塘观潮画卷、听琴图轴、梨花白燕扇面、牧马图卷……”
“大楷、隶书、齐书、瘦金、行书、草书……”
“北川四家、松江画派、吴门八家、齐国高门,甚至还有真武山观阳子的画作,这些字画确实殊为不易。”
众人纷纷开口,落目之处确实都是名家字画。
李慎看着这些字画,良久之后,却忽然对一旁的季渊之道:“仔细看来,草书却是少了些。”
季渊之正要回答。
坐在上首的禹涿仙却转过头来,朝着李慎行礼,笑道:“李慎先生与我想到了一处。
天下书画名家各成其势,如今却已大楷、行事最令天下士子着迷,运用也最为广泛。
但在这太玄京中,却因为有一位少年书法大家,年轻人却更青睐草书。
我听人说过,就连皇弟在竹中阙之时,也经常临摹这位先生的草书。
如今在这见素府中,却唯独缺了这位先生的字,倒是令我有些意外。”
众人立刻就明白太子禹涿仙口中的那位少年先生究竟是谁。
盛姿和安庆郡主对视一眼。
上首的李雾凰却不由低下头来,眼神也有诸多变化。
禹玄楼认真听着,神色不改,坦然笑道:“我在竹中阙中确实时常临摹陆景先生的草书,景体草书自有其不凡,他人临摹终究差距良多。”
七皇子声音温和,即便禹涿仙提及屡次与七皇子一脉产生碰撞的陆景,眼中也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满是对于陆景的敬佩。
禹涿仙嘴角露出些笑意,看着禹玄楼道:“说来也巧,我方才进见素府时,正好听到迎门在执笔写礼,我隐约听到陆景先生今日不曾前来,却差人送来了一幅字。
正好可以弥补不足。”
“陆景先生送来了一幅字?”禹玄楼有些许红晕的脸上笑容更加灿烂,点头道:“这倒是意外之喜,陆景先生乃是文坛新贵,更是笔墨大家,能添他一幅字,我这见素府也能添几分光彩。”
禹玄楼这般说着,既然看了身旁下人一眼。
那下人匆匆而去,回来又与禹玄楼耳语几句。
禹玄楼这才颔首:“陆景先生被琐事缠身,无暇来我见素府,但确实特意差人送了一幅字过来,倒是有劳陆景先生了。”
朝中诸多大臣对视一眼,眼中皆有些好奇,却都不曾说话。
反倒是那禹涿仙却将手上的玉盏轻轻放在桌上,笑道:“陆景先生的字画流传的太少,平日里朝中许多人送上求帖,陆景先生院中总是有人以小楷回信婉拒。
但是陆景先生之名却早已传遍太玄京,就连李慎先生与渊之先生都极为认同陆景那几帖草书。
今日皇弟得了陆景先生的字,不妨拿出来,令我们也观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