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辰嚣这些日子以来,从未出过横山府。
横山府中三位七境修士,其中枭骨被陆景所斩,另一位照星境界的强者,也被陆景重伤,唯独还存有实力的就只剩下樊渊。
其余七境以下修士对于如今的陆景而言,其实已经不算什么。
他底蕴厚重,有诸多所持,能够在太玄京外斩落玄微太子,其实已经彻底无惧于横山府中的任何强者。
哪怕是他未曾融合四先生神火之前,陆景也有神相境界的濯曜罗相助!
古辰嚣平日里疯疯癫癫,杀人成性,心中养出的大魔加上他特殊的身份,将他养的飞扬跋扈,目中无人!
可是……他依然会审时度势。
陆景获得呼风唤雨两件宝物,获得执律之权之后,直截了当的闯入横山府,杀他府中修行者,就连他这位齐国太子都因为陆景而身受重伤。
在这之后,古辰嚣确实如陆景所言,再也没有踏出过横山府一步,似乎是在默默疗伤。
只是今日南风眠这一番话,却不免让陆景有了些许变化。
“狗改不了自己的习性。”
南风眠看着池中的游鱼:“就如同这些池中之鱼,如果没了水,它们活不长久,也许对于古辰嚣而言,他就需要看到他人痛苦,看到他人绝望,他才可以活下去。”
这位刀客说话时,还握着腰间的醒骨真人,甚至踢出脚下一枚石子,石子穿空,打死了一只嗡嗡叫的苍蝇。
“这古辰嚣如今不出横山府,无非是在等齐国强者抵达。”
二人身后的南雪虎道:“朝野中,有人在记录古辰嚣犯下的过错,以后好以此为筹码。
在古辰嚣看来,与他作对的无非是陆景先生一人,只要横山府的力量足够,总能报仇。”
他说话时还皱眉咬牙,这样的人,还偏偏杀不得!
“那也得齐国强者能入玄都。”南风眠冷笑一声。
陆景颔首。
南雪虎看向南风眠和陆景,眼中却多了些担忧,之前二人谈起此事时,南雪虎就在旁边,他听到陆景和南风眠想要做什么。
只是齐国强者入太玄京,南风眠前去截杀,必然是大罪责。
以南风眠的实力与天赋,再加上刺杀山阴大都护的功勋,虽不至于身死,但难免也要有诸多风波。
而他这位六叔恰好是一位性情洒脱的豪客,最受不了的就是腌臜不断的玄都风波,也正因如此,南风眠曾说自己杀人之后,就会走一遭齐国。
陆景……似乎也想助他这位风眠叔父一臂之力。
这是南雪虎担心二人的原因。
除去担忧,南雪虎眼里又有些惆怅。
“叔父与陆景要行此大事,在谋划着如何杀两位七境,甚至其中一位强者乃是七境五重的强者……我的修为……”
南风眠不由偷偷瞥了一眼陆景。
他自然知晓陆景在太玄京外斩龙,送重安王之女出府的事,今日又提及齐国强者的事,南雪虎突然觉得自己的修为、天赋还是太差了些。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件壮举,如果他如今也是武道先天的强者,也许也能够持刀而去,杀几个助纣为虐的强者。
南雪虎思绪纷乱:“希望叔父和先生无碍。”
“七皇子开府,今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去祝贺,没有请你?”
一旁的南风眠和陆景已经不再谈论古辰嚣,南风眠询问,陆景语气平稳,道:“褚野山也曾经手持七皇子亲笔写下的请帖,前来请过我,但是太冲海的玄微太子也曾一同前来。”
“你是否要去?”南风眠眼中露出兴趣来。
陆景摇头:“太吵太闹,还不如在这里与你们喝酒。”
“我也嫌宴会吵闹,我南府有国公去了,我们倒也不必去,来,今日不醉不归。”
南风眠精神奕奕。
南雪虎看着陆景,犹豫了一阵道:“先生,既然送来了请帖,不去岂不是失礼?”
陆景正朝远处的小亭而去,随意答道:“七皇子那请帖写的极为认真细致,来而不往确实不好,不过……我已托人带去贺礼。”
南风眠:“伱送了什么?”
陆景走入亭中:“七皇子请帖是他以我的草书写就,据说他十分喜欢字画,既如此,我就送他一幅字贴。”
——
七皇子的府邸名为见素府。
大伏规制之下,皇子开阁并不封王,只有等太子继位,太子皇兄皇弟才会被封为王爷,所以七皇子的府邸其实称不上王府。
这府邸“见素”之名,并非是圣君亲赐,也不是当朝哪一位大儒所提,府邸落成之日,甚至没有什么风声,就挂上了这一牌匾。
青云街上早已张灯结彩,见素府雕梁画栋、翘角飞檐,屋顶上是蓝色的琉璃瓦,在星辉的照耀下,折射出莹莹碎光。
门口马车络绎不绝,一位位当朝显赫的权贵都来了这见素府中。
院里异香扑鼻,苍翠松柏、修长玉竹、翠荇香菱,池水边甚至有蓼花苇叶摇摇落落。
这确实是一处极雅致又豪奢的宅邸。
见素府中有问客堂,长宽十余丈,坐西朝东,色调典雅,又有高耸的朱红色殿柱,南边一整檀木架上,俱都摆放着一本本典籍。
其中不乏有天下孤本,甚至还可见满是岁月痕迹的竹简。
檀木书架上下,还悬挂着许多名人字画。
今夜,这问客堂中已经坐满了人,他们看着这些字画啧啧称奇,哪怕是李慎、季渊之这等名满天下的大儒,都在夸赞这些典籍字画。
太子禹涿仙、七皇子禹玄楼并排坐在上首,太子地位尊贵,当座高位,七皇子是见素府主人,自然也坐上首。
朝中文武三品以下大多到场,也可见三品以上的闲散官员踪影。
唯独大柱国、太枢阁首辅、次辅、大司空、大司徒这等实权官早在今日日中,就已经在宫中为禹玄楼道贺,又因为避嫌的原因不曾再来。
当这些权贵府上,却也派了极重要的人参加,没有落了七皇子的脸面。
毕竟对于绝大多数皇子来说,一生最为重要的事,就是出阁开府。
禹玄楼面色向来沉静,可今日脸上却露出几分红晕,眼中也出奇的有了喜色。
尽管这些日子以来,太玄京中出了许多事,在暗潮涌动下,他与太子已然有了许多次交锋,或胜或负。
再加上这太玄京中,还有一位陆景。
禹玄楼从未想过,那从已经衰败的九湖陆家中走出的庶子,就能够令他蒙受这般多的损失。
酒过三巡,众人连番恭贺。
禹玄楼低头看去,却见这问客堂大厅中坐着许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