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知他在哀求些什么,每次想要问他,就总要惊醒过来。
你们可曾做过这样的梦?”
盛姿、苏照时二人对视一眼。
盛姿只以为许白焰之死,给安庆郡主造成了许多阴影,正要安慰她。
安庆郡主却皱起眉头道:“我知晓那并非是噩梦,我在那黑暗殿宇中就好像高高在上的神明,一切梦中之物都不曾让我感到害怕。”
“我总觉得我在哪里看到过那黑暗殿宇。”
苏照时和盛姿思索一番。
苏照时抬头笑道:“魏玄君曾经抱着襁褓中的安庆,去那四海之外,扶正了一座天柱。
据说每一根天柱上都有一座宫阙,呼应着天上的明玉京。
也许安庆看到的就是那座天柱上的宫阙。”
“总之,你不需担心。”
苏照时道:“你的父亲乃是赫赫有名的魏玄君,乃是大伏唯一一位异姓王,论及古老的血脉,据说魏国血脉直接来源于那古国太梧皇室,就算真的有鬼魂来袭,也应当是它们害怕你,无碍的。”
长发直落到小腿处的安庆郡主听到苏照时的话语,也轻轻点头。
这一月以来,原本十分喜欢玩闹的安庆郡主,也好像变得安静了许多。
不知是因为许白焰之死的原因,还是因为那诡异梦境的原因。
苏照时、安庆郡主二人又看到坐在亭中的盛姿正频频转头,看到远处的林荫小道。
她眼中还带着些焦急,带着些期待。
苏照时看到盛姿展露出来的思念,也许是想到了一位远在北川道的女子,他眼中本来便已经失色的光芒,越发暗淡了。
“北川道世家之女,玄都柱国之子……”
仅仅几个瞬间,苏照时想起问题的根源,想起那腿上有疾的女子,倏忽间,他忽然有些羡慕盛姿。
最起码,陆景如今还在这太玄京中,不管二人做何打算,若是盛姿愿意,总能去见一见陆景。
不像他们,隔了重重山海,又隔着门阀忌讳,隔着父辈的仇怨。
想到这里,苏照时神色越发落寞了。
安庆郡主自然也看到了盛姿期待的神色,她看着盛姿隐含期待的眼眸,心中泛起阵阵酸意。
便如她第一次看到陆景时,因为盛姿不曾去寻他玩耍,便将气撒在了陆景身上。
由此可见,这十六七岁的安庆郡主对于盛姿的感情,颇有些复杂。
也许是年幼时的占有欲,又或者一些其他原因。
安庆郡主不愿意看到盛姿这般牵挂陆景。
可她低头想了想,又仔细收敛神色。
因为此时的安庆郡主知道,盛姿如今的心思都已牵在了那位名动太玄京的少年身上。
自己若是再无理取闹,她一定会更生气的。
恰在盛姿又一次转头。
就看到远处的林荫道拐角,一道白衣身影缓缓走来。
那白衣身影脸上依然是温和的笑容,天上的晚霞与那白衣相映成趣,光芒落在陆景腰间的玄檀木剑上。
明明是一柄木剑,却反照出一道灿烂的光芒。
圣藻垂寒露,仙杯落晚霞。
陆景就这样携着光芒缓缓走来。
如玉的姿容,如一根长枪一般的身姿自然不必多提。
如今太玄京中的女儿,又有几人不知年轻的陆景小先生,生了一副龙章凤质的姿容。
盛姿连忙起身,向来英气的盛府大小姐便如同一位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眼中满是见到意中人的惊喜神色。
旋即又觉得应当矜持些,她又轻咳一声,提起长裙,走出小亭外,迎接陆景。
陆景走近,盛姿这才注意到陆景手中,还拿着一幅画。
这幅画明显被精心装裱过,中轴、流穗、轴上的浮雕,都颇为雅致。
“不曾来晚吧?”
陆景眼中带着歉意:“原想早到,却因为书画装裱一事耽搁了些时间。”
他说到这里,将手中的画递给盛姿。
“我也不知生辰之日,应当送你些什么,便想着用心画一幅画给你。”
陆景对于好友并不那般疏远,脸上笑容显得真诚而又灿烂。
盛姿听到这幅画是陆景亲自画下的,便越发开心了。
盛姿几人,正在前院小聚。
盛府后院,盛如舟正陪着一位剑眉星目,相貌堂堂的黑衣男子,望着他精心修剪出来的迎客松。
那黑衣男子头戴高冠,一手负后,一手放在腰间白玉腰带上,正值壮年脸上却有些散碎的胡须,遍布脸颊,看起来颇有些颓废。
可任何人看到这黑衣男子那深邃眼眸,以及眉眼中隐约之间透露出来的霸道气魄,自然会忽略这
男子的颓废。
盛如舟和这黑衣男子,并肩而立,望着茂盛的迎客松,言语中提及西北道之事。
盛如舟忧心忡忡,偶尔还提及那数次前来太玄京,刺杀圣君的伏无道。
而那黑衣男子,始终静静听着。
偶尔间,他手指还轻叩腰间的白玉,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男子正是大伏当朝大柱国!
大伏大柱国本身便是一道传奇,他乃河东世家之子,自幼苦读圣贤书,天资聪颖之下,也曾考取状元。
后来,他自身理念与河东诸多世家相悖,为河东世家所不容,当时太玄京朝堂上,也再无这位大柱国容身之地。
然后时年二十四岁的大柱国便愤而辞去文官,前往边境从军。
至此时光已过三十六载,一位世家读书子却一步步养出三十万大伏玉龙军,以元神修士之身,统领三十万武道强军。
三十六载以来,苏厚苍麾下大伏玉龙军曾经纵横西域三十六国,也曾经杀入中神海,硬生生分出一片封宿海,也曾与北秦大上将争辉而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