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大军已经蜂拥而至。
瘟疫之源从底舱里涌起,他们拥挤堆叠互相推搡,渴望着传播他们的信仰。这些恶魔的**呈现出斑驳的灰色和绿色,渗出脓液并从骨头上面滑落。有些恶魔还保留着一点人形,紧握着锈迹斑斑、凹坑不平的刀剑。这些独眼怪物被比他们脑袋还要大的独角压得低下了头。他们摇头晃脑,发出单调而无尽重复的咕哝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一个人不断地数数,却永远只能数到七。
瘟疫使者和坏账书记。
而在这些摇晃着的人形恶魔前面,是长着利爪的肥大蛞蝓,他们就像幼犬一样欢快地蹦来跳去并撞击走廊,他们张开的牙齿流淌着毒素浓浆。在这些恶魔的脚爪之间,一群更微小的丑恶之物簇拥围绕,他们行走、爬行和扭动,试图攀上那些更大的恶魔的身体,这些迷你恶魔看起来就像是一颗痴肥的瘤子上长出了腿和手,不断发出笑声,咕哝着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听懂的圣歌。
纳垢兽和纳垢灵。
瘟疫大军顺着异化成肉质咽喉的通道涌入舰桥。整条走廊就像是下班高峰期的地铁一号线,瘟疫使者和坏账书记们摩肩接踵拥挤成群。纳垢灵和纳垢兽沿着墙壁、钢梁和坍塌了的甲板爬行,他们就像肥胖但迅捷的昆虫,看似臃肿笨拙实则活泼灵敏。
随后瘟疫大军就被人拦住了。
一个黑甲战士挡在他们面前。
两只利爪周围蓝光溢散飘忽。
一双冷酷目镜猩红光芒大作。
“诸位,可敢一战?”
傅青海询问盔甲内的八只恶灵。
“当然,青山。”
恶灵们发出了嘶嘶的邪笑声:
“我们早已迫不及待。”
……
随着两道涟漪扩散,巡洋舰内部乱作了一团,原本异常熟悉的战舰结构变成了另外一番模样,纳垢恶魔就像一汪灰绿色的粘稠污浊喷泉一样到处喷薄涌现,各个舱室和各个甲板很快陷入了各自为战的状态。
“使用近战武器和热熔武器!”
萨洛扬听到了傅青海的提醒。
随后他的身影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还没等萨洛扬呼喊他的名字。
黑暗里面再次冲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瘟疫使者,独角从头骨的左侧钻出,四肢躯干到处都是凸出的肉囊和骨突。他喊叫着发起冲锋,挥舞着一把锯齿刀。萨洛扬身后的战团仆从率先开枪射击,赤红的激光灼伤了怪物的皮肤,脓液沸腾,脂肪燃烧,但是恶魔仿佛丝毫没察觉到这些伤害,仍在试图使用泡沫黏液喷射水手。
萨洛扬上前一步捅出斧尖。
直插瘟疫使者那颗独眼。
占据整张脸的凸起眼球瞬间爆裂。
瘟疫使者尖声嚎叫随后乱舞起来。
萨洛扬用力向下压,霜狱斧深深地插进了恶魔的脊背。瘟疫使者停止行进,他的双腿失去力量,在甲板上重重摔倒,呻吟着,喊叫着,恶魔身体开始液化,他的本质逐渐溶解在了被腐化的甲板和墙壁之中……
萨洛扬不知道这算死了还是没死。
太空野狼站在原地环顾四周。
就在这时,第三道涟漪又来了!
无形无声波纹扩散整艘战舰。
萨洛扬面色惊骇地看到:
战团仆从陡然倒在自己面前,这些凡人士兵手指卡在激光步枪扳机护环中间,脸庞就像液体一样流淌——眼睛和鼻子飘到了左边,右边则是下巴。但是头颅仍然没有碎裂,仍然还有呼吸,嘴巴张开发出无声尖叫。他们的脊柱、胳膊和大腿全都弯曲且蠕动着,身体内的每根骨头都扭曲了,并且继续旋转增生直至带走他们所剩无几生命。
其余船员也都一样。
瘟疫迅速弥漫开来。
发病迅速症状可怖。
舰桥上到处都是极度痛苦的扭曲尸体,他们仰躺在地板上,垂挂在工作台旁边,在座椅上缓慢变形,成了歪歪扭扭的鬼画符,手骨和肋骨从战团仆从的甲壳甲的缝隙中戳出来,里面盛着他们融化后的身体。
士兵们成片地倒下了,瘫倒在甲板上,**正在扭曲,眼中闪过疯狂。有的人在向战友祈求帝皇的仁慈,有的人则在咕噜声和咯咯声中扭曲成了新的形状。士兵们开始向自己的战友们开枪,枪声此起彼伏。
这些变形者们有的呈现出了鲜血般的红色,有的呈现出了胆汁般的绿色。他们的思想混乱而狂躁,最终支离破碎,尖叫从不再像人类的嘴巴与喉咙里爆发出来。
“不,不,不——”
萨洛扬愤怒地嘶吼着:
“全父啊,我要撕碎你们!”
……
第三道涟漪袭来时。
傅青海也感觉到了。
甲板就像海浪一样隆起、拍打、碎裂,墙壁在泡沫中倒塌下来,傅青海不得不趴在地上抓住地板。整艘船好像在不停地变化着,变得滑不溜手无从落脚,他在船舱里面滑来滑去,好不容易才抓住了一个坚固边缘并稳住了身体。几秒钟后涟漪平息下来,傅青海趴在地上没有动弹,他不确定自己现在所处位置,但是手甲上传递过来的触感非常奇怪——像是触碰到了某种柔软物体。
我还在船上吗?
鲁斯之矛在颤抖着,这种颤动对于一艘千米级的舰船来说几乎没有可能。船壳产生微妙改变,尽管主体结构没有变化,但轮廓看起来更柔软了,好像船壳开始融化,或者边缘被昆虫啃食了,灯光也变暗了。
墙壁、地面和天花板都被侵蚀了,拱顶上的雕刻已经模糊不清,四角柱子的线条也变得模糊起来。白色石雕和金色装饰上正在长出灰黑色的斑斑霉菌,巡洋舰俨然变成大型培养皿,霉斑朝着周围蔓延扩散。
纳垢恶魔所释放的这场灾难,对于他们而言就像是庆祝和洗礼一样。
傅青海能感觉得到。
就在这艘战舰深处。
那个庞然大物寂静而冷漠地等待着他,而他周围所有东西都在消亡。
“库加斯……”
傅青海念出那只大魔的名字
然后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子。
“我来了!”
战舰走廊变成血肉隧道,一个足以让骑士机甲通过的隧道,但是空间却更加拥挤了,因为恶魔几乎组成一堵咆哮着的肉质凝胶墙壁。他们肮脏的剑刃落在了傅青海的身上,纳垢兽们试图咬穿乌鲁金属装甲。傅青海拉枯摧朽地切碎了每一个接近他的可憎生物,恶魔们的数量并未使他放慢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