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越过来只有四五年,有些东西还真有点虚,可能当面看到过类似物件也会以为是玉石,至于徐世英和其他几位看热闹的头领更是当场一惊。
“不只是皇室,更像是王室,诸如国公、王妃,一般都有特定的鲸骨礼器。”白有思继续解释道。“而封王的时候,往往会拨出一根鲸骨过去,专项制作对应礼器印绶,所以送鲸鱼骨头是有特定含义的。”
张首席彻底恍然了:“司马公这是想把我架在火上烤呢!”
“他没那么聪明。”白三娘认真来答。“他恐怕是真觉得这玩意能对你胃口。”
“所以……那就留下吧!”张行想了一想,居然点头,复又引得许多头领来看,或者相顾传递眼色。
但下一刻,这些人便目瞪口呆起来。
“先做成印绶,队将以上都用这玩意来。”张首席继续来言。“然后大头领们一人弄个凳子,头领人手一个鲸骨马扎,李龙头、魏龙头、杜龙头每人再单独送半根……要是还有剩的,给梁郡、淮阳、汲郡、武阳郡那几位都送一些,给武安郡李定、太原白公、河间薛大将军……还有王九郎,不是要去淮南吗?也给他送半根……咱们见者有份,人人都沾点王气。”
上下彻底失声,但很快,便忍不住心浮气躁起来,果然能分个马扎吗?
事实证明,果然能分个马扎!
往后数日,双方自然要继续缓缓将部队有序后撤,而闲的发慌却不好提前离开战场的张首席居然亲自帮工匠切割打磨,果然是迅速做出了几个鲸骨作料的马扎,撤军的头领挨个领了,只挂在马上。
据说,沿途天热,不少人一路上甚至要下马歇个七八回。
而终于,随着张行和司马正君子之约履行迅速,到了六月下旬这日,便是一万太保军也在钟离郡那里登上了等候在此的船队,成功折回淮西地区。
但张行也不耽搁,先放回了赵光,然后只将司马化达打折了腿,绑成粽子塞了嘴挂在了城门上,便与雄伯南、白有思、伍惊风、伍常在等帮内顶尖战力,一并撤回。
虽然这一战张首席一开始都不乐意打的,过程其实也不够完美,但来到此时,却到底是得到了名义上的解决——黜龙帮夺回临沂,斩杀了叛徒,并一路推进攻击到了徐州本据彭城城下,逼迫对方完成了城下之盟,方才折回。
实际上,黜龙帮也是如此对领内与周围各方势力这般宣传的。
至于效果如何,也不好说,因为目前为止,除了离得近的梁郡、淮阳外,大部分周边势力都还停留在黜龙帮完成了内部权力秩序的重整,张行登位首席,顺势出兵徐州惩戒叛徒这个让人震惊的讯息上。
至于说梁郡和淮阳,虽然听到了消息,但更多的震惊却在那两份鲸鱼骨头上……两位太守又不是张行那种不学无术的,也不是徐大郎那种土包子,当然晓得这什么意思,乃是各自发慌,本能便想拒绝。
然而,伴随着鲸鱼骨头抵达的那些讯息却又起作用了——徐州一战“大胜”的,以及骨头来自于江都,新上任张首席将鲸骨肆意发放给了帮内头领和周遭友人。
连番冲击之下,却居然最终不敢推辞,只将鲸骨收下,小心翼翼藏在了库房。
且不说这些,只说张行带着最后一支黜龙军离开萧县,徐州大军旋即拥入,一马当先的司马正也看到了挂在城门上的司马士达,却在终于松了一口气。
“没死就好。”司马进达也长松一口气,然后扭头看向自己侄子,恳切来言。“二郎,且将你叔父放下,我带他回江都养伤……些许羞辱算不得什么。”
司马正面无表情看向了自己诸位叔父中的唯一一个凝丹,一言不发。
而司马进达初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很快,随着自家侄子的逼视,却又陡然想起了徐州城内的相关传闻,然后一时汗如雨下,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二……二郎,莫要做傻事!”
周围将领也都醒悟,一时恍忽起来,如陈勇略这等有身份的,更是勒马上前,准备规劝。
孰料,司马正从自己七叔脸上收回目光,只是回头一扫,一股无形之真气勐地一荡,竟是平地起了风尘来,诸将自陈勇略以下,各自噤声不敢言语。
“诸位。”司马正身材高大,甲胃耀眼,坐在马上,却宛若居高临下一般来看诸将,而其人面色如常,语气却显得森森。“两军交战,各有胜负,也各有不少儿郎丧命,张三郎着人在江都活活打死了李文柏,拿回了临沂,自然可以给帮内兄弟一个交代,可我呢?咱们徐州呢?咱们若不能杀一人,怎么给汴水南岸战死的那么多弟兄一个交代?怎么给重伤在床的赵将军交代?又怎么给琅琊投奔来的那么多豪杰一个交代?
“况且,我听一个人说过,所谓‘涓涓不塞,将为江河’,说的是,如果源头上的涓涓细流不去堵塞,那么迟早会流淌成江河,司马士达此人,临阵脱逃,致使当日汴水南岸大营瞬间崩塌,实在是我们这次损兵折将的第一功臣,也正是这徐州三郡的涓涓细流!
“而这个细流,恰恰是我的叔父,那自然是我亲手来堵塞!”
说着,司马正噼手从自己呆若木鸡的七叔马背上取下一副弓箭,然后调转马头,弯弓搭箭,真气运足,却居然是最锋锐的断江真气,然后只在城下数不清将士的鸦雀无声与城头那人的奋力呜咽声中松开弓弦。
长箭如飞,直接将司马士达胸腔穿了个大窟窿,一时血肉爆开,撒了两三丈远,然后整个箭身也钉入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