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
神父蹲在草丛中,目光四处巡视,心中却有点烦躁。
小圣杯被人捷足先登,这让他总有种心惊肉跳的悚然感。
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铺开,黑暗之中,Archer那只毒蜘蛛已经张开了剧毒的口器,就等着拿他和英雄王当餐点……
“言峰绮礼,你是在找我吗?”
神父的身后,突然传来了少年蕴含着一丝怒火的声音。
麻婆:“……”
正在草丛中东张西望、搜查敌军的言峰绮礼心中顿时一咯噔。
他转过头去,就看到一颗杨树下,卫宫士郎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阳光投射出少年的影子,他的脸色却格外冰冷。
别奇怪少侠是怎么准确找到这个一心想背刺的老阴哔的。
有天上的热心市民雷先生的『破妄之眼』定位,亲自指引前进路线,等于开了全图视野挂,找一个草丛狗还不容易?
言峰绮礼刚刚没被偷袭,那都是少侠为人正直。
换作切嗣,此刻麻婆已经被“起源弹”爆头了。
言峰绮礼只觉得喉咙有点干涩,这不是面前少年冰冷的目光所致,而是他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
他有点后悔了,早知道一开始就全力以赴了!
他们为什么这么被动?
没别的原因,绮礼知道,纯属浪了。
Archer为了达到目的,甚至不惜伪装成人类魔术师,去骗、去偷袭实力远比他差的Caster……又当导演又当演员,这是何等的投入,全力以赴?
而这段时间英雄王在干嘛?
在家打游戏,几乎什么也不管,不在乎。
甚至他自己也是懈怠了,总想着怎么愉悦,一开始浪费了太多机会,假如他拿出十年前和切嗣斗智斗勇的热情……
至于现在,再不甘也只能按照人家的节奏来。
麻婆神父收拾了一下心情,灰色的眼眸盯着面前的少年:“卫宫…士郎,是Archer在指引你吧,真是被耍得团团转呢。”
“这不重要。”
士郎没否认是Archer告诉了他神父的藏身处。
少年攥紧拳头,脸色不太好看,事实上自从昨晚进入教堂底下后,他就一直很压抑。
“告诉我,言峰绮礼,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待那些火灾后幸存的孩子?!”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不过是他们失去了家庭和父母,正好方便被我收养,而且都是孤儿,就算消失了也无人真正关心……最合适当英雄王的粮食了。”
言峰绮礼淡定的说道。
这感觉,不像是涉及了几十条人命,而像是在谈今天的天气一样。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想问,你为什么能继续下去?”
士郎额头青筋直跳,指甲太过用力都陷入了掌心内。
“为什么不能继续?”麻婆神父面无表情的反问道。
“你会常常去检查那里吧,要保证棺材上的咒文运行无误……为什么,那样的地狱,你可以一次次进去?这样残酷的刑罚,为什么你可以坚持十年!!
对孩子们的痛苦视若无睹,对他们的哀嚎充耳不闻……但凡有一点良知,最后都会坚持不下去吧?!
就算是最冷血的刽子手,天天都要杀人也会崩溃吧!”
少年眼眶通红,几乎低吼着说出了这段话。
这种姿态倒是让麻婆神父一愣,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嘴角翘起,然后笑容逐渐扩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这很好笑吗?”少侠气得忍不住想上去撕烂他的嘴。
“别误会,我只是发现了我们是一类人罢了。”
“一类人?”士郎一怔,然后反驳道,“这不可能,我和你这种家伙可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
神父嘴角浮现出奇特的笑容,“你不是问我怎么能坚持下去吗?那我问你,卫宫士郎,你为什么可以一直助人为乐,整整十年而一点也不懈怠呢?”
“我……”
少侠一怔,然后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猜到了?因为这就是你的信条,这样可以让你获得满足,实现自我价值,减轻幸存者内疚……所以你才能一直坚持下去。”
麻婆神父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却不知为何显得十分邪恶。
对着一脸震惊的少年,他补充道:
“而我也是如此,比如听到那些孩子们的哀嚎和痛苦,看到他们一身躯点点的腐烂发臭,会让我觉得很满足,愉悦……
又比如杀害恩师,亲人朋友的悲惨遭遇乃至死亡……”
似乎是没想到神父竟然会这么说,如此邪恶的灵魂和可怕言论让卫宫少侠愣了几下。
他很愤怒,同时又有点滋味难明,几乎是本能地排斥道:“住口!你这是歪门邪道,什么信条、准则?你做出这种事,还好意思穿着这身神父袍吗?”
“歪门邪道,也许吧,但是所谓的正与邪除了称呼不同,又有什么本质区别呢?”
言峰绮礼摇了摇头,伸手拿起胸膛处的那枚金色十字架吊坠,亲吻了一下。
他的姿态显得十分虔诚,正对着东方冉冉升起的朝阳,张开结实的双臂,高大身躯后影子很长,很像一个隐形十衣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