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珠刚说完,众人只觉得眼前景色一变,瞬息间就从高塔的底层变到了一处极为高耸粗旷的神殿里。
这一次问心珠依然坐在高位,而其它众人则都纷纷环座于它的周围。
问心珠满意的看了眼众人道:
“这就是问心道场了,你们既然要试那就试试吧。不过不要怪我没有事先提前提醒你们,记得千万不要勉强,万一觉得自己坚持不住,就立刻退出。”
“否则的话,一旦事有不顺,可别怪我没能力救你们。”
众人虽然处处被问心珠压住了气势,但其实他们哪一个不是佛门高僧,甚至还有如幽萍圣女这般在密宗地位神秘之辈。
因此其实众人对于这佛法辩经似的场面都极为熟悉,一时间都纷纷盘膝打座,静气凝神。
千云生此时也凑在其中,不免有些尴尬。他环顾了下四周,发现如今就算是他想出去也根本不可能出去了。
他虽然内心对于这问心珠渡劫是成是败并不在意,但也不得不假装认真的问道:“如果要是一旦支持不住,该如何退出?”
问心珠颇为惊讶的盯了他一眼,哼道:“你倒真不像一个佛修,我见过的佛修个个都以困难来磨砺自身。”
“譬如有那三步一磕,五步一拜,专门去圣山祈祷的;也有那面壁参禅或者专门化缘为生的。”
“你这样都还没尝试过,就已经想着退出的,倒还真的少见。”
被问心珠尖酸刻薄般的挖苦了两句,千云生心中暗暗骂娘,只好装作虔诚的样子硬着头皮道:
“不管前进还是后退,都只是一种状态罢了。我们从这些状态中,如果能看到生命的道理,又何必拘泥于是前进还是后退,是生还是死,是起还是灭呢?”
“如果我们选择前进是一种积极态度的话,后退又何尝不也是一种暗合天道的选择呢?”
“若我们只有前进这一个答案,依我来看,这恰恰才是硬求天道,终究也会被天道所抛弃!”
问心珠被千云生说得一愣,思索了一会才沉声问道:
“所以依你的意思,就算我渡劫失败,其实也是一种天意。天意让我不能成功,所以做任何争取反而都是一种错误?”
千云生知道再这么纠缠下去,恐怕这心劫还没开始,首先自己这边人的心气就会被搅黄,只得硬着头皮继续答道:
“这也并不尽然,我只是说,事物到底是如何发展的,其实我们并不知道。”
“也许我们就像是一只困在气泡里的小虫,那我们一直以为我们在前进,而现实情却恰恰只是原地踏步罢了。”
“因此对于我们来说,感官或者直觉上的前进与否并不重要,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在前进才最重要。”
问心珠并不准备放过他,而是双眼散发出深思的神色继续追问道:“你这话似乎也有些道理,那我们如何来判断自己是否正在前进呢?”
千云生一愣,其实他也没有特别好的答案。
正在他思索之际,慧性则插话进来道:“千居士这话让我颇有所感,以我的想法来看,我们的很多东西其实都是与标尺有关。”
“比如我们用时间来丈量生命的前进与否,用旁人来参考我们是否懈怠,用日月的轮替来知道一天的长短等等。”
“那是不是可以这么说,我们到底是否前进,其实最重要的是要找到某种可以对应的标尺呢?”
千云生心中对于慧性的插话暗暗感激,自己则也继续搜索枯肠般的拼命思索着答案。
随着慧性说完,幽萍圣女也接过话道:
“这似乎也有所不对,若我们需要一个标尺才能定义自己是否是真的前进的话,但万事万物中其实也有很多并不需要标尺就能确认的事物。”
“比如我们并不需要标尺,就能知道时间的流逝;我们也不需要标尺,就能知道雷行雨布;我们更不需要标尺,就能知道人性有恶。”
“因此,依我看来,我们到底是否是不是正在前进,仅仅用标尺来衡量,显然最终还是没办法判断清楚。”
问心珠似乎对于这问题极为的感兴趣,他侧耳聆听众人的问答,丝毫都没有被打搅的不快。
慧远想了想也参与进来缓缓地说道:“前进就正如人在爬山,走到山巅的时候,就是前进的最高处。”
“如果我们要谈论前进,就譬如人在爬山,必然要有脚下有路才可以。”
“因此我觉得慧性师弟说得有道理,没有参考,就如同人在爬一座空山,又如何知道自己是否是登顶了呢?”
慧能则神情肃穆,他刚刚已经在问心珠的拷问下心智被挫,这一会依然还略微有些萎靡,但也极为感兴趣的参与道:
“幽萍圣女说得倒也有道理,譬如我们有贪嗔、迷惘、恐惧、私欲,这些都是存在于我们心底中的恶,这些东西可能会被支配被放大,可以被一些外在引动。”
“这种引动就如标尺一般,对于我们这些情绪会有一定的作用。但本身来说,这些东西就算没有标尺,但也还是依然存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