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南郊礼仪的事由副手,入内内侍省副都知王中正来视察。王中正如今在内廷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气焰非常嚣张。
一日王中正乘着章越不在来视察典礼安排,对颇多事指手画脚,大多人敢怒不敢言,唯有韩缜与他争了两句。
事后章越抵至现场时,韩缜对他言王中正找碴之事,心底想看章越如何反应。
章越只是澹澹地道了一句知道了,脸上一点怒色未泛。章越走后韩缜对一旁的孙固道:“度之似官越大胆气越不足了。以往官卑时,尚且敢打韩贽,但如今……”孙固道:“年轻时难免火气大,但此刻端明得官家信任,自不比当年了。要不然昔日你我都在他之上,如今便不得不听得他安排。话说你当初要不是锤杀了一个指挥,今日恐怕早就是相公了。”韩缜道:“人若不做个性情中人,哪怕当了相公也不快意。”孙固笑而不语。
到了南郊前一日,天子坐御车前往行大典之处,而宰相率百官身穿礼服都站在御门之外恭候。
御驾驶出宫门时停下,天子,岐王,嘉王从御车上走下,官家与韩绛说了几句话。
南郊典礼格外隆重,除了宰相百官外,还有上万禁军护道,铁骑开路。
虽说现在还不是正式举行典礼的时候,但所有人都严阵以待。官家与韩缜与众宰相说了几句话,便与岐王,嘉王登车,至于王中正则捧着法器亦是登车而上,贴身侍奉天子。
此刻站在韩绛身侧的礼仪使章越突然步出对着背身登车的王中正怒喝道:“大胆王中正,你是什么身份,敢与天子同乘?”现在在百官注目之中,左右都是列道护卫的禁从,更远处还有无数看热闹的开封府百姓。
王中正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章越斥责,他的身子悬在车旁此刻是进退不得。
王中正知道章越的报复来了,只是没料到来得这么勐烈,这是在所有人,甚至天子面前给他故意羞辱于他啊!
王中正辩道:“章端明,咱家服侍陛下,有何不可登车?还请陛下为我做主啊!”突然目睹这一切的官家,也有些应变不及,但见章越奏道:“陛下,当年赵谈与汉文帝同乘为袁盎斥言道,今汉虽乏人,陛下奈何独与刀锯之余共载。此事司马迁《报任安书》有载,同子参乘,袁丝变色。”
“而今这王中正又是何身份,竟敢与陛下,岐王,嘉王同乘?故臣命王中正速速下车!”官家听了章越引述这个典故,便对王中正道:“章卿是礼仪使,你便听他的话吧!”听官家这么说,王中正看了章越一眼露出恨色。
但王中正却不甘心地出声哀求天子,他知道输了这一次便被章越踩在脚下了,他的颜面也是荡然无存了。
官家心想王中正也是要臣,对自己一向忠心耿耿,他也不好当面驳他的面子。
但哪里知道章越却上前双手揪住王中正的衣袖,当着所有人的面强行拽着他拖下了御车。
然后韩绛等百官们便看着‘王中正伸着双手,眼睁睁地看着御驾驰骋而去’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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