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遵裕道:“此事我自会向陛下交代,但元仲通之罪条条是真,有供状为证,还有赃证不便在此。”
蔡延庆,蔡天申,张穆之看了一眼,供状上确实是言之凿凿。
高遵裕道:“只要拿下王君万,黄察二人便可水落石出。”
文及甫道:“不过是一些钱财出入不明,值得如此小题大做吗?何况眼下又是大战在即,这到底是查桉,还是要挟?”
张穆之道:“我眼生,这位是?”
文及甫道:“下官是熙州通判文及甫。”
张穆之恍然道:“原来你就是文相公家的六郎君,失敬失敬。”
张穆之敬重的不是文及甫,而是文及甫身后的文彦博。
张穆之心想,这章越好生了得,竟能征辟的吕升卿和文及甫。
他们一个是新党,一个是旧党,二人居然同为章越一人效力,这等本事着实想不到。
蔡延庆也是才知道不久文及甫在熙州任官不久,因为章越的经略使任命新下,他征辟文及甫三人的任命文书还在往熙州的路上。
高遵裕强烈要求先拘了黄察,王君万二人,将此事察一个水落石出。
但章越他们坚决反对,黄察,王君万二人都是王韶的心腹,这黄察被抓了也算了,可王君万是如今统兵大将,将兵法之后为熙河路第三将,手下八千人马,马上要入河州征讨木征。
当场抓了王君万,不说攻打河州的事要黄了,一旦弄个不好,还会激起兵变。
张穆之道:“之前我听薛计相屡言市易司的事有问题,如今是否当查一查,还请蔡漕帅拿个决断!”
见张穆之搬出了三司使薛向,蔡延庆则犹豫道:“此事……此事……不如召他来问一问便是,章经略意下如何?”
章越道:“王君万如今不在通远军!”
高遵裕恨声道:“王君万他敢不在,便治他畏惧潜逃之罪!”
……
一日商量也没有个妥当的决定,最后不欢而散。
此刻从渭源堡至南关,一队宋军运粮辎重队伍刚被数百名蕃兵所劫掠。
蕃兵队伍为首乃药厮甫,他于木征最是忠心,如今他带着劫掠的粮草与被俘的宋军正返回蕃部。
药厮甫正经过一道山谷时,四面都是大树,树荫遮盖了山谷。
凉风袭来令药厮甫一阵阵地舒畅,不由揭了衣襟让风直窜入怀。
正在这时山岗上一道影子飞掠而过,当药厮甫反应过来时,但见一人一马提着枪朝自己直冲而来。
药厮甫欲拔刀时却已是慢了,被对方一枪直捅入心窝翻身落马。
随即无数喊杀声传来……
片刻后,药厮甫的首级已被王君万挂在马上,被番军劫走的粮草又重新夺了回来。
王君万对左右道:“这些辎重咱们取了三分之一,其余让人送至临桃。”
一名将领道:“咱们这般会不会拿得太多了。”
王君万骂道:“多什么?老子帮他们走这一趟取回了粮草,还不得收些利息,给这些便不错了。”
将领们听了都是笑了,下面的士卒也很是高兴。
“这日后经略相公会不会查账啊?”
王君万笑道:“怕什么?经略相公还与我较真,一粒一粒米数过去不成?”
蕃部不断劫掠宋军运往熙州的粮草,王君万便借着打击劫掠粮草蕃部的名义,顺便将被劫掠来的粮草充作己用,也算是搂草打兔子。
偏偏如此,王君万下面士卒的士气非常的高昂,剿灭劫寇也很积极。
王君万又道:“其余的人随我继续清剿这一地的蕃部。娘的,非杀完这帮贼子不可。”
正说话间,一骑直来道:“启禀将军,王经略说有人要抓你,让我知会你速速入山躲避。”
王君万闻言骂道:“何人敢抓老子?”
“是提刑司,说是将军你贪污朝廷用来向蕃部买马的盐钞!”
王君万闻言当即大爆粗口,不由仔细想一想好像又确实有这件事。
不过话说回来,朝廷拨给钱就那么多,要想将士用命,没有破格之赏如何遣军?再说自己为朝廷出生入死,便多拿一些也无妨。
王君万骂道:“朝廷那帮鸟文官,要他们临阵杀敌什么都不行,但对付咱们自己的将士却是个顶个的好手。”
“逼得咱们没有活路?”
下面将士也纷纷跟着骂道:“咱们杀了这帮狗文官解气好了。”
王君万拿眼一横道:“你们要造反不成?”
“既不许杀,那要怎办?”
王君万道:“躲一躲便躲一躲,老子能屈能伸便是。只是害老子不能杀敌,反而要四处躲着这些人,着实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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