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州城下。
一记马鞭抽来,给仁多崖丁的儿子仁多保忠格挡住。
梁乙埋看着拦在自己马前的仁多崖丁道:“你们父子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反对我攻兰州?”
仁多崖丁挽住梁乙埋战马的缰绳言道:“我们已是得利够多了,宋人又肯如此优厚,不如休养生息数年,剿灭亲善宋朝的青唐,再伐兰州不迟。”
梁乙埋道:“青唐不足为惧,但兰州咽喉之地,若不得此处,迟早会为东朝所欺。”
“你身为大将却敢阻拦我,莫不是与李清一般亦欲与东朝议和吗?”
仁多崖丁道:“相国,我仁多受先帝大恩,与汉人势不两立。”
“但你这么去,只会给宋人口实,让他们上下一心,矢志灭我大白高国。”
梁乙埋道:“仁多将军,我敬你是老将,又侍奉三朝。不过你毕竟不是我党项出身。我听说三国时有个诸葛丞相,六出祁山伐魏,绝不有偏安一隅之志。”
“我梁乙埋愿效仿诸葛丞相,即便是宋人势大,但也要报答陛下和太后的知遇之恩。”
听了梁乙埋这话,仁多崖丁仍不松手,梁乙埋又是举起鞭子,然后心底一软道:“仁多将军,我与你素有过节,但我也不瞒你,兰州是沃野千里,是可以屯田屯粮的,又可顺流而下攻打灵州。”
“如今天都山再落入宋人之手,即便去年有瀚海鸣沙之胜,但久而久之伐宋将更加艰难。”
“我敬佩诸葛丞相,不可为而为之的气魄,当初宋人两路伐夏,上下都要割让定难五州,结果是我一人力排众议,方才有今日的局面。”
仁多崖丁,仁多保忠父子听了都骂对方无耻,什么叫你梁乙埋力排众议,将这功劳全部揽到自己一个人的身上。
梁乙埋道:“无论宋人和与不和。”
“若不趁胜收复兰州,天都山一线,否则形势迟早为宋人所乘!”
“待打下这两处再与宋人休息议和。”
梁乙埋说完左右党项贵胄皆是称是,显然梁乙埋之言很得人心。
年轻一辈的党项贵胄皆是一心建功立业,这一次与宋大胜增强了他们的信心。
左右都是纷纷道:“仁多,相国对你一再忍让了,你还要放肆到什么时候?”
仁多崖丁仍是不肯松手,最后道:“话是如相国所言,但宋军对兰州,天都山一线早有防备。”
“我们党项用兵,来去如风,你如宋人正期望用兵,岂有得胜的道理?”
梁乙埋已是不耐烦了道:“仁多,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乱我军心,若不是敬你之前指挥兵马攻下了鸣沙城,我定杀你不饶。”
“之前兰州之战不过是大意为宋人所乘,而今我不会再犯此错误。再说我已命梁永能率十万兵马攻鄜延路,环庆路,泾原路,以作疑兵之策,让宋人首尾无法相顾。”
说完梁乙埋又是一鞭抽去,仁多崖丁方才收手,当即在梁乙埋马侧道:“相国是我无谋,烦你见谅。”
梁乙埋哼了一声道:“我党项与宋人几十年世仇,岂因议和便是能了的。”
说完梁乙埋骄纵地策马而去,左右的党项武士皆骑着高头大马从仁多崖丁面前骑过。
仁多崖丁默然站在一旁,忍受着党项年轻贵胄的奚落和嘲讽。
春日虽是高照,但黄河上游依旧没有完全化冻,遥遥的从瀚海吹来的风沙,打在了仁多崖丁的铠甲上,发出了一阵细细密密的声响。
仁多崖丁心底一阵悲凉,无奈地坐在城旁,看着梁乙埋率着西夏的精兵锐卒,从兴州城下出发,直往兰州而去。
上一次兰州之败,并没有打击了西夏上下信心。
在瀚海,鸣沙两战中,他们缴获了大量宋人辎重和兵甲弓弩。现在党项上下仅披甲兵就比原先多了近两万。
这也是梁乙埋的底气所在,确实没有理由因兰州城下之败,就与宋人议和。
仁多保忠道:“爹爹,宋人又托温溪心与我们密议,说只要我们能合族迁往青唐,给予钱粮还有地盘。”
仁多崖丁沉吟,宋人对他们仁多一族开出的条件一次比一次还好。
之前只是说封官,但如今居然还给了地盘,如同藩镇一般的待遇。
“还有阿里骨回青唐了,听闻他正在联络回鹘和鞑靼人。”
仁多崖丁突然睁目道:“东朝这分明是铁了心要取凉州!”
……
曹太后病逝,天子罢朝,经过宰臣们五请之后仍不愿视朝,十几日没有处理朝政。最后只是在崇政殿侧勉强接受宰执们的见面。
“陛下,西夏已从兴州出兵!不知何往?”
官家似沉浸在悲痛之中,无暇多言。
一旁石得一替官家道:“陛下,已是知道了。”
“陛下,太学章程已是议定,讲师定论语,周礼,春秋。此外还有七条,分别是一尊讲官,二重正禄,三正三舍,四择长谕,五增小学,六严责罚,七崇司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