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牛犊是个普通的仆役,那倒也没什么,赵嗣在家中的时候,也曾经独自吃饭,仆役在旁边伺候着。
但是牛犊不是仆役,牛犊是商君别院的人,名以上是商君别院的仆役,实际上地位比自己还要高。
如果让牛犊站在旁边,赵嗣是万万吃不下去的。
现在牛犊肯坐下来吃饭,这算是很照顾自己了。
等牛犊坐下之后,赵嗣开始吃饭,刚刚吃了两口,他就哭了。
牛犊微笑着问道:“赵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赵嗣擦了擦眼泪,说道:“这是……这是下官家乡的味道。”
牛犊笑了笑,说道:“这是公主特地吩咐的。我们专门寻人做了赵大人的家乡菜,做的不好,赵大人见谅。”
赵嗣站起来,然后向牛犊郑重的行了一礼:“多谢,多谢,多谢。”
他一连说了三声多谢。
他一脸感慨的看着牛犊,觉得商君别院,待人真是真诚,这样的真心,是多少钱都买不回来的。
牛犊笑了笑,说道:“赵大人轻慢用,我还有一些事,就先走了。日后大人有什么事情,只要吩咐一声,商君别院定然鼎力相助。”
赵嗣一直把牛犊送到了驿馆外面。
牛犊走了,赵嗣站在驿馆门口,来回徘徊,心里面乱极了。
谪仙可是把自己当成自己人啊。对自己这么好,简直是掏心掏肺了。
可是自己呢?自己竟然向陛下告状,竟然在那什么什么控告的奏折上面画了押。
这……这若是被谪仙看到了,谪仙得多伤心?
这若是被别人知道了,被人会怎么看自己?
就算没有人知道,天知地知,良心知道啊。
赵嗣默默自己的良心,感觉良心都快没有了。
这时候的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要脸。赵嗣觉得自己的脸面已经快要丢完了。
一想到再过两天自己会受到万人唾骂,就脸红心热,恨不得立刻上吊死了。
他在屋子里面逡巡了很久,然后咬了咬牙,回到驿馆当中写奏折。
在奏折的开口,赵嗣又写了那一句很熟悉的话:臣赵嗣,冒死上奏……
赵嗣在奏折当中,将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写完这奏折之后,赵嗣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要被抽空了。
或许,这奏折递上去之后,陛下会勃然大怒,然后将自己杀了。也有可能……会相信自己的话,不会杀自己。
但是,自己会彻底得罪那位叫施邬的朝臣,最后还是要死。
“算了,死就死吧,顾不得那么多了。”赵嗣深吸了一口气,把奏折封好了,然后走出驿馆,交给驿馆的小卒,说道:“请帮我将这奏折呈给圣上。”
驿馆的小卒看了赵嗣一眼,淡淡的说道:“这奏折大人自己呈上去便可以了。”
赵嗣愣了一下,说道:“我自己?”
小卒嗯了一声:“大人还不知道吗?今日有朝议。”
赵嗣这才发现,天已经蒙蒙亮了。
他想了想,说道:“不对啊,我听说朝议是十日一次,这才几日?”
小卒呵呵笑了一声,对赵嗣说道:“十日一次,确实没有错,但是那是常例。最近有特例。特例不定时召开,今日又是朝议之日,你看,这些大臣正在上朝。”
赵嗣揉了揉眼睛,果然发现街上有一些朝臣,只不过这些朝臣看起来有点奇怪。
他们都坐在一个怪模怪样的椅子上,这椅子旁边有两个大轮子,而后面又有一个仆役,推着轮子向前走。
赵嗣疑惑的说道:“那椅子,有什么名堂吗?”
小卒说道:“这椅子乃是谪仙发明的,后来专利卖给了李大将军。这椅子原本叫做轮椅,后来李大将军给改了个名字,叫做上朝快乐椅。”
赵嗣纳闷的问道:“上朝快乐椅?这是什么意思?”
小卒说道:“进入皇宫之后,是不允许乘车骑马的,但是皇宫很大,从宫门口走到议政殿,这些老臣往往要气喘吁吁。”
“有一次有个老臣整个朝议没有说一句话,都在顺气。结果气刚刚顺下来,又到了散朝的时辰。等他出了皇宫之后,在宫门口坐了足足两个时辰才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