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留声机里面传来吆喝声:“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出人命了。来人啊,谁又把他们关到一个牢房里面了?分开,分开。”
随后,是一阵开锁声,抖动铁链的声音。狱卒的喝骂声……
留声机的内容,到这里就结束了。谪仙楼鸦雀无声,不少人还沉浸在刚才的声音中没有回过神来。
终于,有个聪明人说道:“这声音,是在大牢中录下来的?”
说书人微笑着点了点头。
又有人问:“那瘸五狗三,就是咸阳城中几个有名的流氓泼皮?”
说书人又微笑着点了点头。
有人苦笑了一声:“原来是这么个王翦战项梁啊。不过……确实精彩,哈哈。”
说书人微微一笑:“谪仙已经派人进了死囚牢,每天都会录下一段来,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在谪仙楼供诸君倾听。各位想要听的话,请明日继续来。”
在场的人轰然应声,显然都对此很感兴趣。
站在柜台后面的苍夫和老板娘对视了一眼,一脸感慨的说道:“谪仙这一招,真是妙啊。眼看着谪仙楼的生意,又要壮大一分了。”
不少人觉得这种事很新鲜,很新奇。毕竟秦人的娱乐活动太少了,没有见过明星,没有听过八卦,娱乐的阈值还很低。
李水只是弄了一点录音,就满足了他们对王翦和项梁的所有想法,人人都觉得过瘾的要命。
但是邹苟那些朝臣,和王氏仆役,都有些闷闷不乐。
毕竟这录音里面,王翦太不堪了,简直就是丢人。掌握十万大军的时候,和项梁玩假打。现在被关进牢房里面了,倒是开始真打了,可是那反而像是猴戏。
众人都吃不下去了,纷纷离席打算离开。
邹苟满腹心事,走在最后面。结果他被一个伙计拦住了。
邹苟瞪着眼睛问道:“何事?”
那伙计说:“邹大人还没有付钱呢。”
邹苟看着不远处的朝臣,大声说道:“诸位,不是说好了,你们请我赴宴吗?”
那些朝臣脸上个个带着神秘的笑容:“是啊,不过我们请的,是上一次的酒宴。邹大人不会忘了吧?上一次是我们付的钱。这一次,该邹大人还上一次的债了。”
邹苟叹了口气:“我还是低估咸阳人的无耻程度了啊。”
有个老成持重的朝臣捋了捋胡须,有些感慨的想:这无耻之风,如同瘟疫啊。从谪仙身上刮起来,先是传染了邹苟,现在又传给了这么多朝臣……
邹苟根本没带钱,只能在伙计的逼迫下写了欠条,然后才很委屈的向外面走。
结果这群人刚刚走出去,就有一群官兵来了。他们不由分说,给朝臣和王氏仆役的脖子上都戴上了锁链。
邹苟急了,大声喝道:“尔等何人?岂敢拿我?我乃邹苟。”
官兵淡淡的说道:“拿的就是你们。王翦在牢中已经招供了,你们都是他的同谋,都曾经参与谋反。”
邹苟那伙人顿时急了,纷纷破口大骂:“放屁,哪有此事?”
“这分明是王翦在胡说八道。”
“王翦这老匹夫。”
“这老贼祸国殃民。”
不自觉的,他们把留声机里面骂人的话全都用出来了。
从谪仙楼到大牢,是一段不短的距离。这里路上,朝臣和仆役叫骂不休,引来了无数人围观。
这些围观的人,又把看到的,听到的,添油加醋的跟别人说。
一日之间,到处都有人在谈论王翦。
不得不说,王翦现在已经正式取代巨夫,成为咸阳城的顶级流量了。
反贼自古便有,造反失败之后,还这么丢人的,恐怕王翦是独一份了。
…………
翌日,嬴政书房之中,李水几个人又来了。
嬴政这次面带微笑,似乎很开心的样子:“好啊,一日之间,咸阳城中风气大变。”
李斯说道:“如今街上,再无人同情王翦了。谪仙在酒楼中放的那一段录音,口耳相传,不少人都知道了。现在无数人觉得,王翦乃是个跳梁小丑一般的人物,根本不是什么德高望重的战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