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拉格纳集结的三百余带着自备弓失远征的战士,他们多发射骨簇箭,已经足够令肯特人开眼界了。
在过去,从没有西欧势力大规模在战争中使用弓失,就算投掷标枪、飞刀和斧头,也不如弓失的泛用性更大。
无甲的农夫兵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很多人甚至连盾都没有,仅有手头的狩猎矛和长柄镰刀,毫无防具的他们只能趋于本能地抬手抵抗,以血肉之躯直面箭失。
劣等箭失的抛落不至于立刻杀人,受伤的人立刻感觉到钻心的痛,瞬间便丧失战斗能力只顾得捂住伤口倒地哀嚎。从没经历过这些的肯特军迅速混乱,就算安特博格想组织崩盘,那些农夫兵本着挡不住就跑路的想法,已经放弃阵列向着后方逃亡。
“你们都回来!不要逃走。”安特博格的呐喊早已淹没在人们的尖叫中。
与此同时,丹麦军还是伴随着箭失助战以徐进弹幕的方式推进。
直到,短兵相接。
“奥丁!”拉格纳张着血盆大口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全军有如神助,各怀心思的丹麦领主们带着各自的人发动最后的战斗。
厮杀开始了!
接下来,战斗变成了蛮力的角逐。
战术就是没有战术,盾与盾像是被胶水般黏在一起,哪一方的力气更大更能冲垮敌人阵线就能获胜。
肯特军拼了老命硬抗了一阵子,终究因为兵力劣势、士兵素质差而前线崩溃。
好在,安特博格已经察觉到己方已经撑不住。他没有下令全军撤退,只想着自己逃亡。
“我们走……”他神情恍忽嘴唇颤抖,告戒骑兵:“带着我父亲走!我们快走!”
便有扈从骑兵质问:“大人,我们去哪儿?”
“去坎特伯雷!去防守!”
罢了,他真的骑上马开始逃亡,弃鏖战中的部下余不顾。
遂当逐渐陷入绝境的肯特军发觉自己的指挥官已经带着骑兵跑了,他们的苦苦坚持成了笑话,士气顿时彻底崩盘,逐渐被包围上来的丹麦人消灭,接着又是丹麦人竭尽所能的追杀。
多达八百名肯特郡战士被杀,另有小部分被俘。
肯特郡的军队在罗姆尼泽地损失极为惨重,他们精锐尽失,更糟糕的是大贵族战死,军队士气也跟着崩盘。
骑马的安特博格一路狂遁,根本顾不得沿途遇到的提前逃命的溃兵。从多佛尔城逃到坎特伯雷,于平坦的罗姆尼泽地狂奔不过是折合十五英里,他带着父亲的遗体逃了回来,一瞬间全城震动。
一伙儿凶残的魔鬼从海里的地狱裂缝里钻出,出现就是要杀人!
坎特伯雷主教觉得末日不过如此,那些撒旦的使徒下一个目标一定就是坎特伯雷城!只因这里聚集着肯特郡最多的财富。
逃回来的安特博格甚至顾不得安顿父亲的遗体,全城民众倒是在第一时间获悉带兵出征的郡主大人已经战死,民众陷入痛苦与恐惧中,他们需要一个力挽狂澜之人。
谁是这个英雄?!只能是郡主的大儿子、战败归来的安特博格。
没有人斥责这个男人扔下军队自己逃回,他是大贵族,是国王的表弟,是本地的领主!他的命令就是一切,所有人必须遵守。
他下令封锁城门,号召城里的男人都拿起武器,更要求大主教紧急做一个弥撒,向主祈祷得到庇护。
如此危难关头或许只有全能的主可以拯救无辜的羔羊。
罗姆尼泽地之战的惨败已经随着四散奔逃的败军以更快的速度传播,那些仅仅听闻了相关消息的村庄,出于对维京人杀戮的恐惧,急忙整顿细软整村整村地向坎特伯雷移动。
遂在安特博格逃回来的第二天,他赫然注意到城外已经聚集了很多难民。
大量难民在夜里就赶到了,守卫城门的战士得了死命令,他们不敢冒着绞刑的风险开门。一样是惊弓之鸟的守卫者也不能判断城外的人力是否有着维京人的细作,他们没有射箭驱离也没有开门。
于是难民越聚越多,直到新一天的晨雾散去,守卫着们才真正看清楚他们的脸。
在得到了新郡主安特博格的紧急命令,坎特伯雷敞开一个大门。
现在只有这自罗马时代就存在的石头城墙可以给予民众安全感,于是,建立在旧罗马时代军营上的这座城市,短时间内成了人口破万的“巨型城市”。
局促的街巷到处是人,那些乱泼粪尿的地方也挤着难民。根本没人注意干净埋汰,大家只想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