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槐等在这里,确实是因为此前道穹苍请他出面时,有过这么一句话:
“届时徐小受若身陷困境,必然求助八尊谙,你若得闲,可略助我一臂之力,留下那人,只要他出现。”
那人,自然是指八尊谙。
北槐还以为徐小受一颗通讯珠,真能叫来八尊谙。
不曾想这小子只能传达内容,人都叫不来半个。
但他话语中的八尊谙的口气,未免也真太过狂妄!
十尊座那时就算了。
大家同处一个级别,八尊谙固然桀骜不驯,无人可治他,也是事实。
而今几十年过去,十尊座的大半人还在原地逗留,甚至有的还有所退步。
他北槐却已封圣帝,大道距成,只缺半步。
八尊谙再敢于他面前狂……呵,这人也就只敢藏头露尾,在一具圣帝意念化身之前狂了。
他还真敢出现在自己真身面前不成?
“我记住了。”
圣帝麒麟深蓝双眼饱蕴冷色,冰寒出声。
“他还说了什么?”通讯珠同时传出八尊谙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
徐小受深吸了一口气,压低了嗓子道:
“他说,‘本帝,记住了!’”
顿了一下,徐小受再吸一口气,真情流露地冷声讥讽道:
“他还说,‘圣奴蝇营狗苟,八尊谙藏头鼠辈,他日若遂凌云志,敢笑圣奴不丈夫!’”
嗒一下。
叫不来八尊谙,徐小受恨恨将通讯珠给掐断了。
藏头鼠辈!
说的就是你!
猜去吧你,这里头几句真话几句有假,让你坑我!
今日你敢坑我,明日我家槐宝就敢杀上圣奴大门,直接找你干架,你个该死的老毕登……
徐小受心思澎湃,很快压下情绪,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放下通讯珠,看向圣帝麒麟。
“说。”
“不太好说……”
“说!”
圣帝麒麟话音才刚落。
徐小受嘴往侧边一噘,脸部就皱成了一朵菊花,惟妙惟肖地“模仿”道:
“哟哟哟,还‘我记住了’,他当他是骚包老道啊,我还怕他惦记不成?”
“呃,八尊谙说的,原话。”
徐小受立马恢复成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感受着正在沸腾的北槐的神魂波动,紧张兮兮道:
“我只负责传达哈,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他娘的,刚追杀我家贪神,这不得狠狠给你这沸腾哥和那死老道之间上波眼药?
今日你们北道两家你侬我侬,亲密无间。
来日我看看你北槐还敢不敢毫无防备听信那骚包老道之言,再来捉我!
而一旦圣帝北氏有所提防,以那老道聪明人多疑的性格,怕不得猜忌成病?
这一来二去……
嘿嘿,心上的裂痕要么不出现,要么出现了,永远都修补不了!
……
北槐是真被徐小受的语气恶心到了。
虽然是对立的立场,他却敢断言八尊谙不是那样的人。
这句话或许内容有八分为真,但语气绝对经过徐小受的添油加醋。
他这是变着法儿消遣自己呢!
“说完了?”不过很快,北槐神魂波动恢复正常。
“说完了。”徐小受放下通讯珠,长叹一声。
他现在就祈祷八尊谙的强大帮手能尽快出现,不然自己定要给穷追不舍了。
遗世独立,毕竟也没法常开,总有出水换气的时候……唉!
“自己动手,或是我来。”
圣帝麒麟的目光落到了徐小受胸前的贪神身上。
这鬼兽想来徐小受已不敢再藏进他的那小世界里,否则该丢失的,还要再多上一界。
徐小受并没有回答,而是作最后挣扎:
“八尊谙让我等他一刻钟。”
“北槐前辈,我有一个妙计!”
“这次你放我和贪神走,一刻钟后,我将那老八和他同行欲救我之人,打包坑送给你,如何?”
叛离圣奴,当然不能张口就来。
徐小受甚至想到了自己的后路,思路异常清晰地道:
“但之后我就无处可去了,不知你们圣帝北氏……嗯,收不收人?”
“我对你的研究也挺感兴趣的,我们,其实是一类人。”
徐小受随手就扔了一颗通讯珠过去。
看上去,他不是那弱势的一方,反倒像是这个局面的主人,能执掌圣帝麒麟的生死:
“不用立刻回复我。”
“有了答案,通过这个通讯珠,联系我。”
这骚包一手,自然是学老道的。
徐小受恶心人很有一套,学过就用,猜疑留给别人。
通讯珠在高空划过一道美丽的抛物线,精准无比打向了圣帝麒麟的嘴巴,试图从牙缝中强行挤进去,然后就可以自欺欺人地认为拿下就是接受。
可都不见圣帝麒麟有什么动作,靠近麒麟后,通讯珠仿佛重力剧增,快速往地面跌去。
“啪。”
落地轻响。
通讯珠碎了,干脆利落。
弓羊山忽然安静了下来。
气氛凝固着一丁点徐小受并不认为是尴尬的尴尬——只要我不尴尬,尴尬就是……呃,通讯珠的。
……
一刻钟?
北槐是真不晓得这是随口胡诌,还是徐小受延长了时间。
他在意的是,一刻钟内,八尊谙真会过来?
可那也是道穹苍的事情了,与自己毫无关系。
北槐一点面对八尊谙、拿下八尊谙的**都没有,这人又非鬼兽。
甚至如果没有徐小受整之前、此刻这两出,他都不用面对此前的神亦,更不用寄身圣帝麒麟。
此时此刻,又怎么可能给道穹苍出力呢——这老道,甚至还算计自己……
“轰隆!”
翻涌的圣帝五行之力,打碎了短暂的静寂平衡,令得空间再度节节破碎。
徐小受不想自己交出贪神,北槐只能自己来取。
甚至都不需要放逐空间,圣帝麒麟一爪探下,禁锢其身的四象封印便多了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