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政治思想,如君主之作用、君民之关系等,有着比前人更明晰清楚的论述,但总的来说,还是在民贵君轻这个范畴之下的衍申,不必细讲。但其在经济理论上的观点,在当时而言却颇为先进,譬如他说:“盖天下百货皆资于钱以流通,重者不可举,非钱不能以致远;滞者不能通,非钱不得以兼济;大者不可分,非钱不得以小用,货则重而钱轻、物则滞而钱无不通故也。”这便是认识到了“钱”即是后世所说“一般等价物”的道理。
说到明朝宝钞的弊端,他不仅阐述问题,而且提出了解决之法:“莫若以银与钱钞相权而行,每银一分易钱十文,新制之钞每贯易钱十文,四角完全未中折者每贯易钱五文,中折者三文,昏烂而有一贯字者一文,通诏天下以为定制而严立擅自加减之罪,虽物生有丰歉、货直有贵贱,而银与钱钞交易之数一定而永不易,行之百世,通之万方。”
这里的“银与钱钞交易之数一定而永不易,行之百世,通之万方。”实际上应该是确立以银为本位的纸币发行制度,以避免纸币滥发造成的货币贬值。在当时来看,银本位财政体系放眼全球也许有些问题,但邱濬所处的时代,西方大航海都还只是刚刚开始,明朝内部如果执行银本位财政体系,高务实觉得应该还是很先进货币思想。甚至就算是眼下离邱濬时代又过去了七八十年,银本位在大明内部执行也未尝不行——至少比当前的混乱要好。
其他诸如提出劳动价值论、反对国家专卖制度而提倡民间自由贸易、倡议朝廷设立“古之计相”——类似后世国家统计局——乃至提出各地每年上报粮价而朝廷据此规定赋税额度等等,不少甚至是高务实“救明”计划中要分步骤实行的类似方针。
高务实所以深读《大学衍义补》,也有一个原因就是要从这些前贤的著作、言论中为将来的改革找一些依据。须知在中国历史上,尤其是董仲舒之后的儒家盛行时代,改革可不是当政者随口说一声就能实行的,没有一定的理论依据,没有一定的舆论基础,根本不可能。
此时他正看到“河漕视陆运之费省什三四,海运视陆运之费省什七八,盖河漕虽免陆行而人挽如故,海运虽有漂溺之患而省牵率之劳,较其利害,盖亦相当。今漕河通利,岁运充积,固无资于海运也,然善谋国者恒于未事之先而为意外之虑,宁过虑而无不临事而悔。”心中暗道:“邱濬想用海运代替漕运,此事定为与漕运利益有关人士破坏,我将来若要改革此法,须得想好那传说中‘漕帮’人士的出路才行,不然肯定事倍功半,甚至干脆搞不下去。”
他正想着,忽然听见外头脚步响起,心中一动,便听见外头赏月听琴二女的声音:“奴婢见过老爷。”
然后便是高拱的声音由远及近:“你们少爷可在?”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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