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平的状态看上去似乎还不错,他倚靠在床上,翻阅着一本钢琴乐谱。看到郑冉和沐春一起走了进来,对两人笑了笑,虽然穿着病人服,却仍然很阳光帅气。
“是不是很不错?”郑冉轻轻侧过头问沐春。
“是的,那又是怎么会发现他不舒服的呢,仅仅从咳嗽应该也不容易发现。”沐春疑惑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来的时候情况不太好,其实也就是咳嗽咳的很厉害,最近雾霾严重又是冬季呼吸道传染病高发,应该是担心呼吸道传染病,结果胸片一拍就很清楚了啊。”郑冉也不怕何平听到,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何平平静地自嘲了一句,“诶,都被你们知道了。”
“是你要我来的吗?”沐春上前几步走到何平身边。
何平将手上的乐谱平摊展开放在被子上,乐谱上密密麻麻有很多手写的笔记,沐春猜测应该是白露的笔迹。
“我是有些话想和沐春医生单独聊聊。”何平看着郑冉恭敬地说。
郑冉点了点头,“你们聊,我和张警官还有些事情要说,先去办公室,聊完之后按下护士台的铃就行。”
说完,郑冉双手叉在白大褂口袋中跟着张亥一起离开了病房。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在走廊的尽头,下午两点,室外的天色还不错,但是房间里却没有一点点日光的影子。
何平的脸色有点泛红,郑冉走出病房后不久,何平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连着右手手背的药水瓶在铁架子上来回颤动。
咳嗽结束后,何平异常虚弱,有些不甘心地合上了平摊在被子上的乐谱。
沐春没有说话,只是乖巧地站在一旁,几乎又要站成了一个透明人。
才相隔不过一周都不到,第一次见到何平也是在知南附属的外科住院楼,当时的他看上去就像一个明星。
而现在呢?他就是一个病人,甚至还是一个嫌疑犯。
“你认罪了?”沐春见何平迟迟不开口,于是便说了起来。
何平双眼平视前方,抽了一下鼻子,“嗯,认了。”
沐春刚要开口,何平打断了他,“先听我说完,好不好?”
蓝白色的病人服有些陈旧,不论是哪家医院的病人服从来也没有什么人会穿的正好合身,它总是看起来很大也很旧,散发着一种颓丧的死气沉沉。
“我想把白露托付给医生,她一直是个长不大的小女孩,可是我恐怕没有办法再照顾她。”说到这里何平摇了摇头,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应该是很显而易见,我再也不能照顾她了。”
“所以你一直都没有告诉白露你生病的事情?”沐春问道。
“我没有告诉她。”何平对沐春笑了一笑。“我怎么能告诉她呢?我不能,永远都做不到的,就让她以为我对不起她,让她以为我是个罪犯,对我心灰意冷好了。”
何平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并没有哀伤的神情,沐春相信现在这张脸以及这张脸上的表情是无数次训练之后才有的。
一定是经历了最初的痛苦不堪,到现在像是叙述别人的事情一样平静。
无数次在心里练习,直到痛苦的体验变得稍稍麻木。
何平将两人从相识到恋爱到结婚的故事告诉给沐春,沐春安静地站在一旁用心聆听。
同样的故事,沐春不久前也听白露说起过。
“就是这样,她是一个天使,一个长不大的天使,她应该永远在花园里,是我让她几乎放弃了钢琴,因为我的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