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躲不掉了。”诺力达心里腾起欢喜,但是手中注入到战斧上的力量却又加大了三分不止。他身体上的肌肉在此刻也一块块隆起,这一斧头倾注了他全部的力量,他势必要趁着这一刻卡西亚恍惚的时候,将他于自己面前劈成两半。
“正因为会对自己照成巨大的影响,所以伙伴与盟友这类东西,只要当成利用的东西才是正确的。”诺力达心里突然为面前这一个即将死去的敌人叹息,通过镜子,他也看到了走廊尽头处的全部情景。他原本没有想过卡西亚会因为队友的死亡而受到影响,军部学校里的人,都是行走着的机器,这是别人对他们的评价,感情上的处理也是成长中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但是面前的这个年轻小伙,好像在这上面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在战斗时出现这样的失神状态,可是致命的。诺力达毫不留情挥击下气动战斧,暗红色流影的速度也在它到达卡西亚头顶上的时候陡然增加。这一击,在诺力达眼里,已经是不可躲避的一击了。
但是也在这一瞬之间,卡西亚抬起了半埋着的脸。脸上是不可言状的悲哀,那是挫败的神色,他本来是想在一个恰当的时候,能将卡拉从二十三大公家族里的深渊里拉出来的,虽然他现在也深陷在了里面。但是现在好像已经没有了任何机会了。
诺力达看到了此刻抬起头来的卡西亚的眼睛,还是很普通的深红色十字瞳孔,但只是看了一眼,里面突然多出来的东西却让诺力达心里突然一颤。那绝对不是人类这种生物应该拥有的东西,那双眼睛里的十字瞳孔好像活了过来,在诺力达自己与它对视的时候,他无比清楚地感觉到了那里面存在的生命力。这时,他心里害怕了,他在怕一个即将死去的人的眼睛。
但是心颤归于心颤,诺力达手上灌入的力量却在这时更加巨大,他将自己心里突然生出的害怕全部转化成了自己的力量,想要通过手中的战斧全部归还给面前的卡西亚。
“嘭、、、嘭、、、”接连数十声清脆的声音。
诺力达的身体开始往后不由自主的倒退,他全身的肌肉都在颤抖,握住战斧的双手的虎口全部裂开粗大的伤口,意识都在这一瞬间模糊了。等到身体快要自然站定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断裂成数十节的锻钢剑剑身才全部掉落在地上。而他的双手也因为剧烈的疼痛,神经开始抖动起来,手中的气动战斧这时也有了一种握不住的感觉。他看着卡西亚手里现在握着的没有了剑身的锻钢剑,长长吸了一口气。面前的这个年轻男子,状态好像和刚才不太一样了。
在那一瞬间,他看见了卡西亚挥动数十次锻钢剑去抵消自己气动战斧的力量。从锻钢剑的剑尖处开始,虽然每一次抨击气动战斧都会让锻钢剑瞬间断裂,但是每一次的剑身断裂带来的结果,却是实实在在的在抵消气动斧上巨大的力量。随着锻钢剑在那一瞬间一节节的断裂,气动战斧上的力量也被卡西亚以锻钢剑完全报废为代价,被彻底挡了下来。而反震的力量还迫使诺力达往后退了几步远,身体在这个时候还没有完全停止下来。
然后诺力达就感觉到自己被什么东西拉住了,后退的身体顷刻间停了下来,而他握在战斧上的两只手的手腕也被一双炽热的手掌分别握住。
“遭了!”诺力达浑身突然有了一股冰冷的感觉,因为他下意识的感觉到了自己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人影来,那个人影手臂上,脚部上,还有身体上正在鼓起什么东西,好像是什么活着的生物想要突破那一层薄薄皮肤铸成的牢笼一样,一共凸起了二十四个狰狞丑陋的小肉包。那道人影上,一双血红色的十字瞳孔正冷漠的看着他。
诺力达全身喷涌的热气一下子变成了身上密布的冷汗,双手立刻松开了气动战斧,想要抽手离开,可是时间上已经晚了。没有叫出声音,诺力达咬着牙齿忍耐着手腕粉碎断裂带来的全部痛苦,脸色由涨红色变成苍白,浑身颤抖。
在气动战斧摔落地上的时候,卡西亚冷漠看过去的视线里,诺力达紧咬着牙齿,眼睛里爬满了名为痛苦的血丝,那一张苍白色的脸突然在卡西亚的眼睛里越来越近。然后是额头上传来了巨大的疼痛,卡西亚迟钝的意识这才反应过来,是诺力达正用他自己的光头狠狠的撞击了过来。
还是那样的漠然的神色,卡西亚抓住诺力达手腕的手捏紧不放,思绪混乱的脑袋也同样效仿着诺力达的行为,对着诺力达的脑袋狠狠撞击过去。
两个人好像都已经疯狂,一个是因为剧烈的疼痛与杀死敌人的心,一个却是被眼前景象深深麻痹了全身的人。
脑袋的撞击声音响亮得如同圣堂里每一次祷告时敲响的钟声,这是在为死去之人敲响的祝福之音,也是乐队演奏进入最后一章的先行音符,商船的悲鸣成为了这时最好的伴奏,走廊里躺下的不曾再发出声音的人,成了最后的几个观众。
诺力达与卡西亚都化为了最原始的野兽,他们只知道用牙齿去撕咬,用自己最坚硬的头骨去撞击,不死不休,头骨上的皮肤破裂,鲜血溅射进了眼睛里也不曾眨一下。脑袋受到力量的震荡,意识快速模糊起来,也不忘似乎已经成为本能的动作用全身的力量配合着颈部的动作,让脑袋朝着被血液模糊了视野的前方撞去。他们痴迷在了这疯狂血腥的游戏里,停止的条件是另外一个人痛苦的死去、
不知道是何时沉迷了进入,也不知道是何时清醒了一丝过来,卡西亚混乱的意识在某个时候掉进了黑暗的深渊里面,意识尾部的灯火,如同从小城里出发的那辆重型列车,徐徐增速,越来越快,越变越直到渐渐被吸入到清晨浓郁的白雾深处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