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酒老人与张凤府打了一壶竹叶青,却见张凤府只闻不喝,不觉好奇道,
“莫非客官觉着小店的酒不对胃口?”
张凤府摇头道:“不是,我只是在等一个人而已,附近这片地方恐怕就这条酒的味道最好,他一定会来的。”
这么一等便足足等了两个时辰,虽无白天黑夜,酒铺却也有要关门打烊的时候,一来二去等不到,张凤府不禁有些失望,心道八成这二十两银子一壶的竹叶青今日是卖不出去了,等改天再来就是。
告别卖酒老人,张凤府拎着酒壶去了巷子更深处,打算抄近路去大乐坊,以免耽搁的时间太多,让叶白荷起了疑心。
谁知才到一处桥洞子下面,便见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在下面乞讨,面前零碎有着几个铜板。
“公子,施舍一点银子吧?”
那乞丐瘦骨嶙峋,年纪最起码也是古稀,张凤府瞧他可怜,便掏出二两银子,谁知乞丐居然直接一把从张凤府手中抢走二两银子,张凤府正要发作时候突然感觉手里多了点什么东西,再看那披头散发的乞丐目光在杂乱头发之下意有所指,张凤府便装作若无其事离开,等到了僻静处时候才打开手中那张揉成一团的字条。
“城东屠宰场见。”
张凤府调动内力将那字条化成灰烬,拍拍手飞快拎着酒朝城东遁去。
地下城以九重天为中心,其余地方又分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风满楼在西,与之相对的城东怕是要费不少时间,好在张凤府轻功了得,一来二去不到一个时辰时间便到达了事先约定好的地点。
那是一处零零散散酣睡着几个屠夫的市场,架子上挂满了各色各样的肉。
屠宰场旁有一家年久失修的茶铺,在黑暗中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从来只有新事笑,谁能闻见旧人哭?这家茶铺便是如此,已经冷清到连个喝茶解闷的人都没有,张凤府才踏进茶铺时候昏昏欲睡的店小二便醒了过来,打着哈欠有气无力道:“客官是姓张?”
张凤府点点头。
店小二又道:“既然是姓张,那就请随我来。”
跟随店小二踩着咯吱咯吱响个不停地木地板,上了二楼左拐右拐,停在一处靠窗户的房间后店小二便退下。
张凤府推开门,屋子里散发着淡淡熏香气息,倒是直接遮盖了屋子里的霉臭味道,收拾的还算整齐,桌上放着一壶已经冷掉的茶,还有几味去哪里都买的到的点心,至于窗前,则有着一个浑身笼罩在一件宽松灰袍之下,头发花白相间的老人。
“茶都凉了,你来的可真慢。”
瘦的只剩皮包骨头的老人转过头,张凤府真怕如此动作会一不小心让这位老人身上的骨头都全部折断,不过一想起这老人的身份之后便也就释然了。
“来的快和慢都没关系,最主要是我今天带来了你最喜欢的酒,并且从城西到城东怎么着也得需要不少时间,要是拿这个说事儿可就不好了,毕竟我还在酒巷子里等了那么长时间,枯木老头儿,你说对不对?”
枯木,人如其名,如同干枯老朽劈材的老人瞧了一眼张凤府手里拎着的美酒,两眼放光,却在片刻之后便归于黯淡,并同时咕噜了一口被美酒勾引出来的唾液。
“算了,最近不能喝酒,否则为何我不亲自在巷子里等你?反而要那么曲折等你在这个地方见面?还花费了我几两银子找乞丐传话,这买卖可赔的不轻。”
“哦?这么说来是出了什么事情?”
张凤府好奇不已,能让面前这老头儿不喝酒的时候可不多。
枯木老人道:“的确出了点事情,九重天恐怕现在正在四处打探我的下落,我若突然现身只会惹来麻烦,要真能出现,之前便不会让小姐受了那么重的伤。”
一句小姐让张凤府心中咯噔一下,面前再度浮现出风满楼地窖之内那女子的一张俊脸。
“原来你都知道了?这么说来早先打起来的时候你就在附近观看?”
“没错。”
枯槁老人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张凤府知道若是这老头儿脸上还能有表情的话,此刻一定是脸红到了脖子根。
“之前潜入九重天的时候得罪了一个婆娘,那婆娘一直紧咬着我不放,更在地下城四处都布置了密密麻麻的人手,我若再度现身,怕是根本无法在地下城呆下去了,到时候小姐出了什么差池可如何是好,还好你小子够机灵,要不然这祸可就闯大了。”
张凤府道:“比起这个,我倒是更想知道你究竟得罪了哪个婆娘,不过我问你你也肯定不会说,我就干脆不问了,既然她来了,想必那几个家伙估计也快到了吧?”
与枯木老人一同站在窗前望着不见天日的苍穹,张凤府有感而发道:“只怕现在才是真正的好戏上演时候,在这之前,李玄机应该已经求文肃出手寻找他师妹的下落,你带着一个人能藏到哪里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觉着你不妨干脆将那姑娘放了,免得得罪了神剑宫,虽说神剑宫这一代弟子没几个出彩角色,不过你可不要忘记背后还有那么几个老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