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吉没有进去打搅他们,推了购物车穿过杜门街,回到“锦瑟华年”成衣店里,连货带车一起搬上二楼,从窗口一件件丢出,落在天井中的雪堆里。余瑶听到动静,推门出来帮忙,一趟趟来回拿东西,眼睛闪闪发光,显然也吃腻了咸货腊货,迫切想换换口味。
周吉卸完货,把更衣室里的女尸弄下一楼,装在购物车里,推到对面超市跟那两个冻死的店员做个伴,完了回到成衣店,铲去积雪拉下卷帘门,卷闸门锁撬坏了,锁不起来,只能马马虎虎挡一下,聊胜于无。
收起梯子回到家里,余瑶已经准备好了火锅,等他一起吃晚饭。她用咸肉打底吊了一锅汤,各种丸子都拆了些,装了满满两大碗,周吉洗了手坐在壁炉旁看她忙活,一忽儿添柴加把火,一忽儿尝尝咸淡,等丸子都浮起来了,舀了碗给他尝尝。
周吉对这种掺淀粉的速冻丸子不感兴趣,见余瑶如此殷勤,也不拂她的心意,沾上酱油麻油吃了几个,起身把剩下的半瓶威士忌拿进帐篷,跟她分着喝了。余瑶觉得很好吃,她在孤儿院那几年,逢年过节吃火锅是一件大事,每人分不到几个丸子,心急的三两口吃完了,眼巴巴看旁人细嚼慢咽,馋得直流口水。
周吉拆了一袋速冻的玉米,一袋速冻的青豆,各倒了小半袋进去,最后放包方便面,喝完酒溜溜缝。余瑶已经吃不下了,只尝了一小碗,剩下的周吉全给包圆了。爬上爬下进进出出累了一天,周吉有些懒得动,余瑶把碗筷收拾了,拿出琵琶弹了会,先是《琵琶语》,接着是一段《梁祝》。
屋外夜深人静,没有听惯的风声呼啸,似乎少了些什么。她问周吉,暴风雪是从此停了,还只是两场之间的短暂空隙?周吉想了想,告诉她铅云没有彻底散去,他估计再过一两天,还会又一场更猛烈的暴风雪。
余瑶叹息了一声:“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周吉笑笑说:“当真到了头,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余瑶有些意外,情不自禁问:“为什么这么说?”
“暴风雪不停,被困在避难所里出不来,大家只能咬着牙撑下去,各凭天命。真到了天放晴那一天,文明倒退一百多年,剩下的只有野蛮,秩序崩溃,烧杀掳掠,日子只会更糟糕,像你这样会弹琵琶的美人,没有自保之力,多半是沦为别人争夺的玩物。”
余瑶不寒而栗,她咬了咬嘴唇,有些不甘心,“只能听天由命吗?”
周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乱世中唯有跟对人,才能保全己身,甚至附骥尾而致千里,这是唯一的机会。你没有旁的选择,跟紧我,我会是……这个故事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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