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声戛然而止,“血衣纸人”如断了线的鹞子倒飞而回,颠三倒四,好不容易才站稳脚跟,发了半天呆,慢慢转过身来,眉心盘踞一团血光,面无表情,忽然恶狠狠扑向屠乘风。“血衣纸人”原是大凶之物,屠乘风早就防备她反噬其主,急忙弹出一滴精血安抚凶性,谁知那纸人中了什么邪,将头一偏避开精血,不依不饶冲他而来。
屠乘风无奈之下念了一句咒语,抿唇一吸,幽冥之力飞出,“血衣纸人”如同被抽去了脊椎,软绵绵扑倒,仍化作一张折纸,挣扎数息,忽然无风自燃,化作飞灰冉冉升腾。屠乘风双眉紧皱,心如明镜,“血衣纸人”并非一时失控,而是中了对方的手脚,二度出手,二度无功而返,连对方的形貌都不曾看到,是就此知难而退,还是再逼上一逼?
时机稍纵即逝,下一刻一缕血丝从“巨人眼”窜出,瞬息横掠百丈,从他眉心贯穿头颅,屠乘风呆立数息,身躯渐次淡去,胯下青鹤翎羽根根倒竖,旋即鼓荡幽冥之力,落荒而逃。虢昼大吃一惊,心头“砰砰”乱跳,屠长老貌似鲁莽,实则谨慎,不知何时幻化出一道虚影,她全然被蒙在鼓里,竟以为他此番难逃杀劫。
铁翎青鹤转瞬飞出百丈,背上浮现出屠乘风身影,扭头望向“巨人眼”,似乎惊魂未定。血丝停滞于空中,微微颤抖,忽然折向一旁,弹入虚空之中,屠乘风一声怒吼,踉踉跄跄跌将出来,与此同时,坐于鹤背上的那个“屠乘风”身躯一僵,再度化作虚影淡去。
虢昼这才知晓,屠乘风的真身并未远离,始终伏于一旁,耐心等待机会。然而他千算万算,却漏算了一点,虚影固然活灵活现,真假难辨,终究蕴含他真身一缕气机,一旦被血气吞噬,循气机暴起,无所遁形。
千钧一发之际,屠乘风强行扭转身避开要害,血丝贯穿右肩,幽冥之力如惊涛骇浪拍去,却撼不动分毫。他这才知晓厉害,懊悔已经来不及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肉瘤颤颤巍巍,冷汗涔涔,沙哑着嗓子干笑道:“那个那个”
虢昼毫不犹豫跳上鞍鞯,催动四爪蜥蜴,夹起尾巴仓皇逃窜。她倒不担心魏先生会对其不利,但屠长老开口讨饶的丑态,看不得,也听不得,他若死在这里也就罢了,一了百了,万一侥幸逃出生天,所看所听都是要命的祸根!
四爪蜥蜴奔驰如飞,转眼便将“巨人眼”远远甩在身后,虢昼长长松了口气,轻勒缰绳,拍了拍坐骑的后颈,扭头望去,却见那铁翎青鹤不紧不慢飞在身旁,一双眼骨碌碌直转,与屠乘风一般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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