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僧呵呵笑道:“老衲法号‘真如’,自西方而来。”
周吉闻言心中一凛,西天灵山,大雷音寺,若这老僧所言非虚,当是如来佛祖以无上神通,找到了自己。下意识抬头望去,眼前忽然一花,真如背后,隐隐现出一座大佛,趺跏而坐,具三十二相,八十种好,右手结无畏印,左手施与愿印,法相庄严,慈悲为怀。他顿时倒抽一口冷气,急忙揉了揉眼睛,法相已然隐没无迹,仿佛只是心中幻觉,看差了眼。
周吉满嘴苦涩,沉默片刻,又问道:“不知真如大师找小子又为何事?”
真如道:“阿弥陀佛,老衲与施主有缘,特来度化施主。”
周吉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难不成要剃度自己当和尚?他眨眨眼,小心翼翼道:“大师明鉴,小子非是出世之人。”
“不入世,何以出世!”
这种打机锋的话,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随便你怎么领会。周吉咬咬牙,又道:“不瞒大师说,小子已然入了魔。”
“不着魔,何以成佛!”
不入世,如何出世,不着魔,如何成佛。话说到这份上,这位真如大师是铁了心要收服他,周吉满心不愿,却只能抱以苦笑。哪里是因为他有佛性,分明要扶持他与魏十七打擂台,若连这点都看不清,他干脆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事到如今,他还拒绝得了吗?
真如双目如电,喝道:“痴儿!还不拜师,更待何时?”
周吉一颗心如堕冰窟,只得双膝跪下,伏倒于真如座下,磕了八个头。
真如抬手摸摸他的头顶,“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今日种下因,他日结为果,徒儿起身,无须多礼。”
干瘦的大手抚在头上,周吉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以为脑袋秃成一个大光头,但伸手一摸,满头乱发仍在,并无异状,一时心中好生不解。
真如道:“老衲虽收你为徒,只是俗家弟子,剃度留待日后。大瀛洲尚有一场机缘,天与弗取,反受其咎,徒儿莫要错失了,切记切记!”
周吉这才放下心来,盘膝坐于真如之旁,趁机问道:“大瀛洲危机四伏,师父可否传授徒儿佛门神通,以完此机缘?”
真如摇头道:“你身具魔相,无从修炼佛法。”
周吉为之语塞,所谓“身具魔相”,指的是魔气点染躯壳,聊以寄魂,若舍弃魔气,转修佛法,只怕意识烟消云散,一番辛苦转眼成空。这送上门来的便宜师父,是当真无能为力,还是存心推脱?
真如仿似看透了他的心思,道:“身具魔相,无从修炼佛法,却可修炼魔功。”
一语惊醒梦中人,周吉精神顿为之一振,福至心灵,恳求道:“一念成魔,一念成佛,不着魔,无以成佛,请师父传授魔功,来日发菩提心,便得自今日的造化!”
“善哉善哉,徒儿果与我佛有缘!”真如目光深邃,仿似收得意外之喜,当下蠕动嘴唇,以无上佛法,传下一篇魔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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