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朝华盘问了大半个时辰,丰囚鸾不卑不亢,言简意赅,寥寥数语直指要节,着实精明过人。魏十七食指在榻上轻轻敲击数下,终于开口道:“丰道友,奚宫主业已陨落,五明宫中,你可能全权做主?”
戏肉终于到了,丰囚鸾深吸一口气,道:“五明宫下尚有连城、江郭、山都三殿,山都殿主鹘真人身死道消,妾身执掌连城殿,寻常事宜,或可分说一二,若关系重大,需与江郭殿麻殿主合议。”
魏十七道:“到得我这云浆殿中的,只有道友一人,我也只问丰道友——奉天后懿旨,征讨星域,伐山破庙,留人不留殿,丰道友,这连城殿江郭殿山都殿,将不存于世,道友是归附云浆殿,还是押回餐霞宫等候天后处置?”
天后在餐霞宫?丰囚鸾脸色大变,下意识望了仇真人一眼。三十三天外菩提宫彗月殿主,当年曾有一面之缘,不会认错人,如今也投入了云浆殿么?仇真人稍一犹豫,向她微微颔首,随即眼观鼻鼻观心,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沉默良久,丰囚鸾试探道:“口说无凭……”
魏十七打断道:“信与不信,道友可仔细斟酌,不过时不我待,一个时辰后,若无音讯,吾将起兵攻打五明宫,届时玉石俱焚,勿谓言之不预。”
帝朝华听在耳中,不觉扑哧一笑,上一个说“勿谓言之不预”的大妖,业已被他一棍打死,威胁的话跟谁学不好,偏生拾那死货的牙慧,可发一笑。
丰囚鸾脸色极为难看,她非是鲁莽冲动之人,并未动怒,单凭魏殿主奉天后懿旨,征讨星域,一道金符灭杀吞天大圣,也足以说这番话了。留给她权衡的时间并不多,礼数不可或缺,她勉强稽首告退,双眉紧锁,匆匆而去。
魏十七道:“五明宫已是强弩之末,一个时辰后若不出降,允道友可击破之。”
允道人欣然领命,打了个稽首,飘然而去。
魏十七向仇真人道:“仇道友,以你看来,丰、麻二人是负隅顽抗,还是弃了五明宫,干脆远走高飞?”他意态舒缓,浑不把五明宫放在心上,只是枯等乏闷,随口跟仇真人聊上几句。
仇真人忖度片刻,斟酌道:“天庭破碎,星域浩瀚,若无大殿寄身,便是孤魂野鬼,丰道友知晓进退,料想不会行那意气之事。”
“那江郭殿主麻蕈呢?道友可知此人底细?”
“听闻丰、麻二人出身同门,情同道侣,麻道友向来对她言听计从,只要丰道友开口,他纵有腹诽,亦不至流于表面。”
帝朝华扁扁嘴,心道,什么江郭殿主,原来是个怕女人的窝囊货!
魏十七微微颔首,“如此甚好,五明宫乃最后一战,连番征讨,人心思归,待收拾了手尾,便可回转餐霞宫,向天后复命了。”
仇真人闻言心中一震,旋即又松了口气,身处云浆殿中,念及过往种种,恍若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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