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林薇薇的喉咙和胸腔,将她从一片混沌的黑暗中硬生生拽回现实。刺骨的寒意和浑身散架般的酸痛让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意识像是生锈的齿轮,缓慢而艰难地开始转动。
她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不是医院熟悉的白色天花板,也不是她那间租来的小公寓里温馨的灯光,而是一片昏暗低矮的土坯房。
屋顶是稀疏的茅草,几缕惨淡的天光从屋顶和墙壁的缝隙中漏下来,勉强照亮了屋内的陈设。
糊着旧报纸的墙壁有些地方已经泛黄剥落,露出里面粗糙的泥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气味——淡淡的霉味、草药的苦涩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烟火气。
这不是她的世界!
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来,冲击着她的神经,让她头痛欲裂。
林薇薇,十八岁,红星生产大队社员。
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她和年迈的奶奶相依为命。
奶奶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村妇女,靠着上山采些草药、编些竹器勉强维持生计。
半个月前,奶奶上山采蘑菇时不小心失足摔断了腿,卧病在床。
家里的顶梁柱没了,她一个小姑娘在村里更是无依无靠,受尽了冷眼和欺负。
昨天,村里的“一枝花”王翠花因为嫉妒原主偷偷藏了几个白面馒头,故意在河边推搡她,原主本就因为奶奶生病和连日劳累而身体虚弱,被推搡着直接掉进了冰冷的河水里。
高烧不退,昏迷了一天一夜……
而她,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林薇薇,一个刚加完班在回家路上为了躲避一辆失控货车而被卷入车流的普通白领,竟然穿越了!
穿到了这个同名同姓的七十年代孤女身上!
“我……这是在哪儿?”
林薇薇嗓子干哑得厉害,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喉咙的疼痛,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
一个带着哭腔的惊喜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
林薇薇转动僵硬的脖颈,看到一个穿着打补丁的蓝色粗布褂子,梳着齐耳短发,约莫三十多岁的女人正红着眼圈看着她,脸上满是关切和后怕。
这是原主记忆里的二婶,张翠花。
一个刻薄自私、视财如命的女人。
原主和奶奶对她向来是能躲就躲,生怕惹祸上身。
林薇薇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这开局,果然是地狱难度啊。
父母双亡,奶奶卧病在床行动不便,自己身体虚弱,身处贫瘠的七十年代,没权没势,还孤苦无依。
二婶虽然此刻看起来关心,但记忆里她的真实面目可没那么简单。
“水……”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水。
喉咙干得像要冒烟,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感。
张翠花连忙点头,转身从床头一个豁了口的粗瓷碗里舀了一勺水,小心翼翼地喂到她嘴边。
水有些温,带着一股土腥味和淡淡的碱味,但此刻对林薇薇来说却如同甘霖。
她贪婪地喝了几口,稍微缓解了喉咙的灼痛感,但身体的虚弱感依旧挥之不去,眼前阵阵发黑。
“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张翠花放下碗,担忧地问(或许是真担忧,或许是担忧奶奶的医药费和家里的劳动力)。
林薇薇摇摇头,心里却在快速梳理现状。
七十年代,物资极度匮乏,到处都是“忆苦思甜”,吃的是粗粮野菜,穿的是打补丁的衣服,上工挣工分,票证制度严格,生活处处受限。
她一个现代灵魂,空有一脑子知识,却手无缚鸡之力,还身处这样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年代,简直是寸步难行。
就在这时,她胸口忽然传来一阵温热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发烫。
她下意识地摸去,触到了脖颈间挂着的一个硬物——那是一块她穿越前一直戴在身上的、据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墨色玉佩,触手温润,上面刻着繁复而模糊的花纹。
原主的记忆里也有,说是奶奶给她压惊的,让她贴身戴着,能保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