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 都离宫,琼楼玉宇,夜夜笙歌。龙涎香的馥郁气息,与酒肉脂粉的甜腻混杂,织成一张奢靡的网,将这座帝王行宫笼罩其中。隋炀帝杨广半倚在铺着白虎皮的软榻上,眯着眼,欣赏着殿中舞姬曼妙的身姿。然而,他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餍足的烦躁与暴戾。瓦岗的“魔国”,如同一根毒刺,扎在他心头,纵有万千佳丽、珍馐美酒,也难以真正开怀。
侍立的宦官宫女皆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唯恐触怒这位性情愈发乖张的帝王。
忽而,殿外传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伴随着淡淡的、异于寻常檀香的奇异芬芳。一名身着玄色道袍,手持拂尘,面容俊美得近乎妖异的中年道士,缓步走入殿中。他步履轻盈,所过之处,连烛火都似乎摇曳得更加柔和。此人便是杨广近来最为宠信的国师,自称玄狐真人。
“陛下。”玄狐真人微微躬身,声音温润如玉,带着奇特的安抚力量,“臣见陛下眉宇间有郁结之气,可是为那瓦岗草寇烦心?”
杨广冷哼一声,眼中金芒一闪:“哼!一群跳梁小丑,僭号称尊,坏朕心情!杨林老迈无能,至今未能踏平瓦岗,实在可恨!”
玄狐真人微微一笑,拂尘轻扫,殿中舞姬乐师竟如蒙敕令,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殿内只剩下他与杨广二人。他走近几步,低声道:“陛下乃真龙天子,承天受命,何必为区区几只土鼠烦忧?彼等不过仗着些许左道旁门,蛊惑人心,岂能撼动陛下万世之基业?”
这番话,如同甘霖,浇在杨广那颗被大鹏鸟怨戾之气灼烧的心上。他脸色稍霁,看向国师:“哦?国师有何高见,可速为朕除此心腹之患?”
玄狐真人眼中闪过一丝诡谲的光芒,声音愈发低沉,带着诱惑:“陛下,硬攻瓦岗,山险寨坚,徒耗兵力。不若……请君入瓮。”
“如何请法?”杨广坐直了身子,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陛下可还记得,传国至宝——和氏璧所镌之玉玺?”玄狐真人缓缓道,“此乃天命所归之象征,天下共逐之重器!陛下可颁下诏书,宣称将于扬州设天下英雄大会,扬言‘有德者居之’,胜出者便可获赐观摩玉玺之荣,甚至……暗示可授以重任,共治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