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着环首刀的手,因为过度用力,骨节“咯咯”作响,刀锋甚至微微颤抖起来。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他嘶声吼道,声音却因为心虚而显得有些尖利,完全失去了之前的沉稳与威严,“古儒是我堂弟,是我黑水靺鞨最勇猛的勇士。你…你这粟末的杂种,竟敢挑拨我兄弟之情。”
他的反应,太过激烈,太过急于撇清,反而像是一种不打自招。
大祚荣看着他那副色厉内荏的模样,心中冷笑。他知道,赌对了。
天枢剑给予他的,不仅仅是东北亚的权力拼图,更有那些隐藏在权力之下的、属于人性的阴暗角落。
黑水靺鞨内部,四大部族之间明争暗斗,而乌素古与古儒这对堂兄弟的矛盾,早已是公开的秘密。
古儒为人阴鸷,野心勃勃,一直觊觎着酋长之位。乌素古此次倾巢而出,远离自己的老巢,背后如果没有古儒的小动作,鬼才信。
但不管是不是事实,此时,大祚荣只能用挑拨离间之计,安然脱身,才是王道。
“胡说?”大祚荣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他向前又走了一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乌素古紧绷的神经上,“乌素古酋长,你不妨问问自己,你为何会在这里?”
他伸手指了指北方,那是一片被风雪笼罩的、更加荒凉的冻土地带:“按理说,这个时节,你们拂涅部,应该在自己的营地加固营帐,准备过冬的猎物和粮食。可你却带着近百精锐,跑到这粟末部的地盘边缘,来‘围剿’我一个丧家之犬。”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冰冷的凛风:“是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是谁告诉你我只有十几个人?又是谁,在你出发前,用‘一个粟末王子身带着我靺鞨异宝,正是你扬名立万、统一黑水的大好机会’这种话,来吹捧你,怂恿你?”
大祚荣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乌素古用骄傲和蛮力伪装起来的胸膛,将他内心深处那点虚荣、那点不安、那点对权力的渴望,血淋淋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乌素古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确实是被古儒说动了。
古儒告诉他,只要他能抓住这个传说中带着靺鞨异宝的粟末王子,就能在黑水各部中树立起无可撼动的威望,为将来统一黑水、对抗契丹和突厥打下基础。
他当时被这巨大的诱惑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想过,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现在想来…自己带着精锐主力远离营地,而古儒则以“稳固后方”为名没有来…这…
“不…不可能…”乌素古喃喃自语,眼神开始涣散,那份属于强者的自信,正在一点点被猜忌的毒蛇之信啃食殆尽。
大祚荣看穿了他的动摇,决定再添一把火。
他忽然叹了口气,语气中竟带上了些许“同病相怜”的悲凉:“乌素古,你我虽是不同部族,但或许…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一样?”乌素古猛地抬头,眼中满是迷茫。
“一样被身边的人,当成棋子。”大祚荣的目光变得深邃,仿佛在诉说自己的故事,“我的阿玛和兄弟,为了讨好契丹,为了那点可怜的权势,就能把我这个亲生儿子、亲兄弟,扔到奥娄河喂狼。在他们眼里,我不是大祚荣,只是一枚可以随时丢弃的棋子。”
“而后,阿玛刚亡,我的兄弟,竟勾契丹,要屠我而后快。”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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