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英那句“一同谋反”,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公堂内外,所有衙役和守备军的士兵,握着兵器的手,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谋逆!
这个罪名,太大了!
大到足以压垮他们所有人,连带着身后的家族,都要被碾成齑粉!
“噗通!”
一个衙役手里的水火棍掉在地上,他双膝一软,第一个跪了下去。
“王爷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小的只是听命行事啊!”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哗啦啦!
如同被风吹倒的麦子,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整个公堂内外,上百名衙役和守备军,全都跪倒在地!
黑压压的一片,再无一人敢站着。
赵吏,成了全场唯一一个还站着的人。
他孤零零地站在那,看着满地跪下的手下,又看了看地上那具还在流血的无头尸体,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干干净净。
完了。
大势已去!
他双腿一软,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般瘫了下去,连滚带爬地扑到萧煜脚边,涕泪横流,疯狂地磕头。
“砰!砰!砰!”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是孙德才!都是孙德才逼我的!是他要谋反!是他要构陷王爷您!”
“小的……小的是被猪油蒙了心,被他蒙骗了啊!求王爷给小的一条生路!”
张猛看到他这副嘴脸,一口浓痰吐在他旁边。
“呸!无耻之尤!”
“刚才那股嚣张劲呢?现在知道装狗了?”狄英也是满脸鄙夷,手中的刀握得更紧了。
这等反复无常的小人,留着就是个祸害!
然而,萧煜只是静静地看着脚下磕头如捣蒜的赵吏,脸上没有半分波澜。
他忽然俯下身,亲手将赵吏扶了起来,脸上甚至还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
“赵司马言重了。”
赵吏被他扶着,浑身抖得像筛糠,根本不敢站直。
“既然你也是被奸人蒙蔽,本王又岂是滥杀无辜之人?”萧煜的声音,出奇的柔和。
他抬手,亲昵地拍了拍赵吏肩膀上沾染的灰尘。
“孙德才大逆不道,如今已经伏法。此事,到此为止。”
“你,带着你的兵,回家去吧。”
“天色不早了,奔波了一晚上,想必也累了。”
萧煜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回去,好好睡一觉。”
赵吏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着萧煜那张带笑的脸。
不……不杀我?
就这么放我走了?
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不杀之恩!”
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对着萧煜又磕了几个响头,然后连滚带爬地冲出公堂,招呼着那些还跪在地上的守备军。
“走!快走!”
那群守备军如蒙大赦,丢盔弃甲,跟着赵吏狼狈不堪地逃离了刺史府,好似身后有恶鬼在追。
张猛看着他们仓皇离去的背影,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殿下!就这么放他走了?”
他不解地问道:“这赵吏是孙德才的心腹,又是崔家的外戚,明显不是什么好东西!今日放虎归山,他日必成大患啊!”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萧煜转过身,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暗。
“一条只会叫的狗,没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