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如同最细密的蛛网,将白玫牢牢缚在原地。她能感觉到背后那道目光,冰冷、审视,仿佛能穿透她仓促构筑的伪装,直抵灵魂深处。
跑?
在他的气息完全笼罩下来的这一刻,这个念头显得如此可笑且无力。
白玫僵硬地、一点一点地转过身,强迫自己抬起头,对上那双熔金般的眼眸。近距离看,他的五官更具冲击力,俊美得带着侵略性。她甚至能看清他银白色长睫下,那双瞳孔里映出的、自己那张写满惊慌的、苍白的“狐族”小脸。
“我……我……”她的喉咙发紧,大脑疯狂运转,试图编织一个合理的谎言,却在绝对的威压下变得一片空白。之前观察学到的那些狐族礼仪和应对方式,此刻全都忘到了九霄云外。
银煌并没有催促,只是用那双洞悉一切的金眸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在欣赏一只误入陷阱、瑟瑟发抖的幼兽。他的目光慢条斯理地扫过她棕色的发顶、微微颤抖的毛茸耳朵,最后落在她因为紧张而用力抿起的、嫣红的唇瓣上。
周围一片死寂,所有的狐族都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任何声音。集市的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族、族长大人……”白玫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嗓音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甜软颤音,“我……我是刚从外面流浪回来的,没见过世面,被……被您的气势吓到了,所以才……”
她越说声音越小,因为银煌的唇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却让她毛骨悚然的弧度。
“哦?流浪回来的?”他重复着她的话,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不言而喻的怀疑。“哪个分支的?父母叫什么名字?”
白玫的心沉了下去。她哪里知道什么分支父母!情急之下,她只能硬着头皮,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真诚而无辜:“我……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我一直一个人生活,不太清楚具体是哪个分支……”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蹩脚,却也最难以立刻证伪的借口。
银煌没有说话,只是那双金眸中的玩味更深了。他忽然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并未直接触碰她,而是隔空,近乎轻佻地撩起她颊边一缕棕色的发丝。
白玫浑身一颤,几乎要控制不住体内的仙力暴走。
“一个人生活,”他慢悠悠地重复,指尖仿佛有看不见的力量缠绕着那缕发丝,“却能养得……如此细皮嫩肉,嗯?”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她玲珑有致的身段,那眼神纯粹是审视一件物品的价值,却让白玫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耻和恐慌。他看出来了!他一定看出什么不对劲了!
“看来,你过得不错。”他收回手,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既然是无依无靠的流浪者,按族规,需由族长统一安置。跟我走吧。”
不是询问,是命令。
白玫瞳孔骤缩,“去、去哪里?”
银煌已经转身,留给一个她挺拔而充满压迫感的背影,那条华丽的银色狐尾在她眼前优雅地一晃。“我的住所。”
两个字,如同惊雷在她耳边炸开。
去狐族族长的老巢?那跟主动走进猎食者的洞穴有什么区别?她几乎可以预见自己下一秒就身份暴露,被当做异类处理掉的凄惨下场!
“不……不行!”强烈的求生欲让她脱口而出。
前方的身影顿住。
银煌缓缓侧过头,金色的眼瞳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泽,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山岳般的重量:“你说什么?”
周围的空气瞬间又降了几度。所有狐族看向白玫的眼神都带上了惊骇,仿佛她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白玫吓得腿都软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连忙挤出最甜美、最无辜的笑容,声音软得能滴出水来:“族长大人!我的意思是……我、我身份低微,又脏又不懂规矩,怎么能玷污您尊贵的地方呢?您给我找个角落,随便找个地方安置我就行了,我保证乖乖的,绝不惹事!”
她眨巴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试图用最真诚的表情打动他。
银煌静静地看了她几秒,直看得她头皮发麻,脸上的笑容都快僵住了,才缓缓开口:“你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