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晚晚觉得可行,正准备寻机会向太夫人和萧煜禀报。这日陪太夫人说话时,洛晚晚便顺势提了提田庄产出单一,若能因地制宜做些调整,或可增加收益的想法,并未详谈常安的计划。
太夫人对增收自然乐见,只是叮嘱要稳妥,莫要坏了地力。王氏在一旁安静地听着,这时才柔声开口:“母亲,二弟妹一心为府里开源,是好事。只是……这田庄地产,乃是祖产根基,牵涉甚广。一动,只怕族里各位叔伯长辈会有议论,觉得咱们这一房不敬祖业,擅改旧制。再者,庄户们世代耕种,骤然更改,若有个闪失,影响了收成,反而不好。是不是……再谨慎些?”她语气温和,完全是站在维护侯府声誉和稳定的立场上,提醒洛晚晚莫要冒进,惹来
“宗族非议”。这顶大帽子扣下来,若是寻常新妇,只怕立刻就要畏首畏尾。
洛晚晚心中冷笑,又是这一套。用
“祖制”、
“宗族”来压人,是这些既得利益者最常用的手段。她面上却露出受教的神情:“大嫂提醒的是,宗族和睦最是要紧。所以晚晚想着,并非要大动干戈,只是择一小块田地试试。若是成了,皆大欢喜,也算为族里开了个新路子;若是不成,损失也有限,及时改回来便是,对外只说是尝试新作物,也算不上擅改祖制。至于庄户,只要与他们讲明利害,让他们看到实惠,想必也是愿意的。总好过守着旧法,年年收成只够糊口,一旦遇上灾年,反倒要府里贴补,那才是动摇了根本。”她避重就轻,将
“擅改祖制”定义为
“小范围试错”,将可能的风险降到最低,同时又点出不变革的潜在危机(需要府里贴补),将问题的焦点从
“是否违背祖制”巧妙转移到了
“如何更有效地守护祖业”上。太夫人闻言点头:“晚晚说得在理。祖宗家业,守成固然重要,但也需懂得变通。只要不是伤筋动骨,试试无妨。”王氏见太夫人点了头,便也不再坚持,只微笑道:“母亲和二弟妹既然都觉得可行,那便好。我也是白操心,只盼着府里一切都顺顺当当的。”
“知道大嫂是为我们好。”洛晚晚笑着接过话,气氛依旧是一团和气。两次过招,洛晚晚都应对得滴水不漏。
她逐渐摸清了王氏的路数:永远站在道德制高点和家族整体利益的角度发言,用关心和提醒包装掣肘的实质。
对付这样的人,硬顶是下策,只会落个
“不敬长嫂”、
“一意孤行”的名声。必须比她更懂
“道理”,更会
“借力”。要充分利用太夫人盼着家业兴旺的心理和萧煜的默许支持,将每一次改革都包装成对侯府有利的、谨慎的、必要的尝试,让王氏的
“提醒”显得多余甚至保守。然而,洛晚晚也并未因此小觑王氏。这位大嫂,像一株根深蒂固的藤蔓,看似柔顺地依附于侯府这棵大树上,实则盘根错节,与各方势力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的每一次
“关怀”,背后都可能有着更深的算计。与她的相处,更像是一场无声的博弈,需要时刻保持警惕,步步为营。
从福鹤堂出来,洛晚晚走在回澄心苑的路上,初夏的阳光已经有些灼人。
她深吸一口气,感觉比应对三老太爷的发难还要耗费心神。但她也知道,这是她执掌中馈必须面对的课题。
不仅要能对付明目张胆的敌人,更要学会周旋于这些表面和睦、内里心思各异的
“自己人”中间。她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目光坚定。无论是什么样的
“关怀”与掣肘,都阻挡不了她将这座沉寂的侯府,带入新轨道的决心。
接下来的田庄改革,必将触动更多人的利益,王氏,乃至她背后可能代表的势力,绝不会就此罢休。
但她已做好了准备。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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