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夏的指尖在“七号试验体观察日志“的封皮上顿了顿,太医院的烛火在她眼底晃出细碎的光。
她背靠着檀木柜缓缓蹲下,袖中那半张“沈氏秘传“的药方被攥得发皱——这是师兄沈玄的字迹,笔锋里那股刻意收敛的狠劲,和前世他往她药炉里投毒时一模一样。
日志的纸页带着陈年老墨的腥气,她翻到第二十页时,瞳孔猛地收缩。
泛黄的宣纸上,用朱砂笔圈着一行小字:“寅时三刻,试验体出现神经溃散症状,指尖抽搐如鸡爪;卯时,心脉逆流,胸骨下陷三寸;辰时末,魂体剥离......“
前世的记忆突然劈头盖脸砸下来。
她死在实验室的地板上,监控器的红灯在头顶闪烁,沈玄戴着橡胶手套站在她面前,口罩上方的眼睛泛着病态的兴奋:“未苏,你是最完美的试验体,只要完成魂体剥离......“她当时疼得说不出话,只看见自己的魂魄从指尖溢出,像一缕被风吹散的烟。
“哐当——“
药囊里的银针筒掉在地上,云知夏猛地攥住胸口的衣襟。
原来不是什么天选重生,是她这个试验体侥幸逃脱了!
沈玄的“魂引试验“根本没死,他当年没完成的,现在要卷土重来!
“夏姐姐。“
小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孩子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一把彩色石子,指节因为用力泛着青白。
云知夏抹了把眼角的湿意,蹲下来摸他的头:“小哑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少年重重点头,蹲在地上把彩石摆成北斗状。
最中间的石子是血玉色,他指了指自己喉咙——那是崔婉儿之父,半月前坠马而亡的户部侍郎。
接着是两颗黑石,他比划着被人拖走的动作——失踪的两个。
再是一颗青金石,指尖戳向地图上的雁门关方向——边关守将。
最后一颗墨玉,他突然浑身发抖,指尖颤巍巍指向太医院的方向,又往上指了指宫阙的飞檐。
“是......皇帝身边的李公公?“云知夏倒吸一口凉气。
小哑拼命点头,又在北斗第七位放了颗透骨钉模样的石子——那是萧临渊腰间常挂的配饰。
“第七人......“云知夏的声音发颤,“是靖王?“
小哑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彩石上。
云知夏猛地站起来,药囊撞在桌角发出脆响。
她抓起披风就往外冲,裙角扫翻了案上的茶盏,热茶泼在日志上,“沈氏秘传“四个字晕开,像一滩凝固的血。
靖王府的月亮门还没关,云知夏跑得鬓发散乱,额角沾着细汗。
偏殿里透出昏黄的光,她推开门的瞬间,心尖猛地一揪——萧临渊伏在书案上,玄色衣袍滑下肩头,后颈处淡青色的藤纹刺青若隐若现,和前世实验室墙上的“蚀心蛊“图腾一模一样!
“萧临渊!“她扑过去托起他的脸。
男人的脸烫得惊人,睫毛在眼下投出青黑的影子,连唇色都泛着不真实的紫。
云知夏颤抖着掀开他后颈的衣领,那藤纹刺青顺着脊椎蜿蜒而下,每一道纹路里都渗着暗褐色的血——这是蛊毒发作的迹象!
她从药囊里取出银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三十六根透骨针。“得罪了。“她咬着牙刺入他风池、大椎、心俞三穴,针尾的朱砂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红。
萧临渊突然发出一声闷哼,手指无意识地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撑住!“云知夏的额头抵着他的,“我前世是顶尖药师,能解天下百毒,你信我......“
更漏滴到第五十声时,萧临渊的睫毛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