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针刺入“灵台”穴的瞬间,萧临渊猛然睁眼。
他的瞳孔红得像浸了血,右手掐住云知夏的咽喉,指腹几乎要陷进她喉骨里:“你是谢家的人……你也在听那首曲子……”
云知夏被掐得喘不过气,却反手将针尾抵在他心口的“膻中”穴上:“我是你的医者。”她的声音带着气音,却字字清晰,“你若想杀我,等我把你救活了再杀。”
指尖微动,银针轻轻挑过他锁骨下的神经丛。
萧临渊吃痛松手,喉间溢出一声低吟。
云知夏趁机抬头,正撞进他眼底翻涌的恐惧——那不是疯癫的狂乱,是被火舌舔着脊背的惊惶,是看着最珍视的东西在火里化为灰烬的绝望。
“别怕。”她鬼使神差地开口,声音轻得像片雪,“我给你缝上。”
她撕开他后背的衣料,用特制药液擦拭青黑毒纹。
药液里掺了曼陀罗汁和少量蟾酥,能麻痹表层神经却不影响深层感知。
接着她取出三十六根细针,沿着他脊柱两侧的膀胱经排布,针尾系上细丝线,每根丝线末端都挂着个小指节大的铜铃。
“崔婉儿,取药匣最底层的‘血引膏’。”她头也不抬,“混冰水,涂在针根。”
“这膏里……有您的血?”崔婉儿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血里有抗敏药剂,能逆向干扰外来音波。”云知夏将最后一根针埋下,“谢无音用曲子当刀,我就用针当盾。”
话音未落,夜莺突然掀开窗纸:“谢无音正在城南的望星楼奏琴,曲谱换了《寒江雪》——”
“奏吧。”云知夏割破指尖,血珠滴进最中间那根针的针槽,“让他奏。”
铜铃突然全部静止。
窗外传来一声脆响,像是琴弦崩断。
黎明前的天光最暗,萧临渊终于昏睡过去。
他的呼吸渐趋平稳,后颈的毒纹淡了些,像退潮的黑浪。
云知夏坐在榻边,膝头摊着本新抄的《音毒侵蚀图谱》,上面密密麻麻记着脑压、心跳、神经反应的变化数据。
她取出枚新制的玉瓶,用银针挑了点他背上的毒血,混着药膏封进去,在瓶身贴了张“谢”字标签。
“谢无音察觉不对,想换曲调。”夜莺的声音从阴影里飘出来。
云知夏轻笑一声,指尖抚过图谱上的共振曲线:“换吧。这一次,他奏的每一个音,都会变成我针下的线。”她抬头望向窗外泛白的天际,“等他听懂我的曲子时……”
“他就该知道,被烧成灰的记忆,也能一针一针——”她将玉瓶轻轻放进药匣,“缝回来。”
晨雾漫进静室时,铜铃突然轻响一声。
云知夏摸了摸萧临渊的额头,体温已退至正常。
她起身整理药箱,袖中那枚“中馈监”印信撞在玉瓶上,发出清越的响。
“王妃。”崔婉儿端着药碗进来,“醒神汤熬好了。”
云知夏接过药碗,看了眼榻上沉睡的人。
晨光透过窗纸落在他脸上,将他眼尾的红痕染成淡粉。
她突然想起他发病时反复呢喃的“红衣”“断剑”,那些破碎的词句像散落的玉片,等着她用医术串成完整的故事。
“明日午时。”她将药碗放在案上,“用醒神三针配合这汤,该能清他脑内余毒了。”
风掀起窗纱,铜铃又轻响起来,像未眠的守夜人,在等第一缕真正的晨光。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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