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伯哆哆嗦嗦解下白绫,摔在地上直咳嗽:“他们说......说我若不配合,孙儿就活不过今日......“他抬头看向云知夏,眼里的恐惧褪成决绝,“可我孙儿现在该在药庐白芷床上睡着呢!
姑娘,我要说实话——那晚裴主事亲自调的显影水,改了七本主账!“
院外传来白芷的惊呼。
云知夏转身,正看见她抱着一摞卷宗冲进账房,小哑跟在后面,手里的炭条攥得粉碎。“阿夏姐!“白芷喘着气,“我按你说的装了副本,每人怀里都揣着一份!“
云知夏的目光扫过白芷怀里的《靖王府军需实录》,封皮是她亲手挑的靛青纸,里面夹着夹层账、笔迹图、流向图,层层叠叠像座证据山。
她摸了摸案上的显影药坛,碘醋混合的辛辣味窜进鼻腔——这坛水泼上去,裴砚之的伪账会像剥洋葱似的,把罪行一层层剥出来。
小哑突然拽她的衣袖。
他指着窗外,手在空中划出扭曲的“火“字,眼睛瞪得溜圆。
云知夏顺着他的目光望出去,只见院外影影绰绰站着一排兵卫,火把将他们的甲胄映得发红,像烧着的铁。
“云氏,账册涉密,即刻封存。“为首的千总按剑上前,“再敢反抗,以通敌论处!“
云知夏后退一步,后背抵上装着副本的药童们。
她能听见身后此起彼伏的心跳声,像擂在战鼓上的拳头。“你可知这卷宗有多少副本?“她扬了扬手中的主卷,“你现在抢,明日全京城的茶摊都会说——户部主事裴砚之,用假账害战神,给太子当刀使!“
千总的手在剑柄上顿住。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兵卫,火光里,几个年轻的士兵眼神明显晃了晃。
云知夏乘势往前一步,发间的银针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你家将军若是明白'得民心者得天下',就该知道,靖王的清誉,比几本账册金贵。“
千总沉默片刻,突然收剑入鞘:“退下。“他甩袖转身时,甲叶相撞的声响惊飞了檐角的乌鸦。
云知夏望着兵卫的背影消失在巷口,这才松了口气。
她将主卷塞进萧临渊卧房的暗格里,指尖在檀木机关上停留片刻——这暗格是她前日替萧临渊治肩伤时发现的,藏过他当年的血衣,也该藏今日的真相。
“小刀,带着副本去各商行。“她对守在门口的药童道,“报馆的周先生最爱写奇案,你把简本给他,就说'这是能让户部地震的故事'。“
五更的钟声响了。
云知夏站在药庐窗前,望着东方泛起鱼肚白。
案上的显影药坛投下圆滚滚的影子,像枚蓄势待发的雷。
“阿夏姐,要是他们不让你说话呢?“白芷揉着发红的眼睛问。
云知夏轻抚坛身,指尖触到粗粝的陶纹。
她想起前世师兄说“医道在古籍里“,可此刻望着窗外渐亮的天,望着墙上密密麻麻的证据,突然明白——医道该在活人身上,在被冤的魂里,在这一笔一划写就的、比命还重的账册里。
“那就让这坛水,替我说话。“她轻声道。
远处的宫门缓缓开启,晨雾里传来朝臣的马蹄声。
云知夏将药坛收进锦盒,转身时,看见小哑在墙上新画了幅图:一个穿宫装的女子站在金殿中央,脚下摊着翻开的账册,上面的字正随着药水的泼洒,从黑变红,从假变真。
午时三刻,金殿肃立。裴砚之捧伪账上殿,声如洪钟: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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