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扫了眼案角的茶盏,突然眼睛一亮——方才白芷倒水时,云知夏接过茶盏抿了一口!
“她喝了茶!”薛怀安猛地站起,“定神散入体,脉象必乱,看她还能——”
话音未落,云知夏突然将茶盏倒扣在清水盆里。
絮状沉淀随着水流散开,在盆底凝成浅白色的团。
“碱性沉淀。”她抬眼看向薛怀安,“太医院的定神散用了煅龙骨、牡蛎粉,对吧?”她转向患者,“各位莫怕,这药只是让脉象变缓,伤不了身。”
人群里炸开锅。
有患者掀开面纱骂:“好个太医院!拿我们当试药的小白鼠!”
薛怀安的脸涨得通红:“你……你血口喷人!”
“那便再试一次。”云知夏朝小满使了个眼色。
小满捧着个木盘快步上前,十枚铜钱在盘里叮当作响。
她将铜钱分别放在十位患者腕下,“脉跳一次,铜钱震一下。”
白芷立刻低头计数:“甲——120次,乙——88次,丙——76次……”
“正常人脉率六十到一百,甲脉率过快,符合肺痈发热;乙脉率偏慢,与甲减代谢低吻合。”云知夏指着铜钱,“这不是什么旁门左道,是天地万物的道理。”
陆仲景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
他的青衫沾了尘土,却浑不在意:“姑娘,求你收我为徒!老夫从前总说‘医者意也’,如今才知,意要落在实处!”
薛怀安踉跄着后退两步,撞翻了身后的茶案。
茶盏碎在地上,他却像没知觉似的,指着云知夏尖叫:“荒谬!医者岂能如算账般论病?天道玄妙,岂容你以数理亵渎!”
“你说天道?”云知夏将十张药方高高举起,晨光透过窗棂照在纸上,墨迹泛着金红,“我问你——若十个病人同发热,你开一方,三人活七人死,这是天道,还是草菅人命?”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钢针般扎进每个人心里。
台下突然有人喊:“我家娃出疹子,太医院开了三副凉药,越喝越烧!云医女要是早来,娃早好了!”又有人接:“我娘心口疼,大夫说心气虚,可云医女说那是胸痹,用了瓜蒌薤白汤,现在能自己做饭了!”
裴公公站在廊下,密折上的字越写越急。
最后一笔落下时,他轻声念道:“陛下,她赢的不是擂台,是人心。”
暮色再次漫进正殿时,云知夏望着案上十张被百姓抢着抄录的药方,耳边传来杂役收拾案几的响动。
小满突然凑过来,压低声音:“姑娘,方才裴公公让人递了话——春和医会三日后,宫中诏令怕是要下来了。”
云知夏指尖一滞。
她望着窗外渐起的风,忽然想起今日陆仲景说的“新医道”。
可还没等她细想,白芷捧着个信匣匆匆跑来:“姑娘,门房说有宫里的人送来帖子,说是……三日后宫宴,您庶妹云知秋要献舞。”
风卷起一片药方,打着旋儿飘向天空。
云知夏望着那抹纸影,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这京城的局,才刚刚布开呢。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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