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撞破晨雾时,太医院正殿的汉白玉台阶已被挤得水泄不通。
围廊外百姓踮脚张望,茶盏在十省名医案几上碰出脆响,薛怀安端坐在主位,玄色翟纹官服被晨光镀了层金,连眉峰都扬得极高。
“今日辨药关,便以这千年茯苓为考。”他抚着檀木匣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此茯苓生于唐时古松根下,吸三百年山岚,得天地灵气——”话音未落,案下已响起一片赞叹。
“气韵绵长,必是神物!”
“我等行医数十载,何曾见过这般灵物?”
云知夏立在台中,袖中凸晶石片硌着掌心。
前世在实验室用显微镜观察药材的记忆浮上心头,她垂眸扫过薛怀安泛红的耳尖——那是说假话时的惯常动作。
“请王妃过目。”小太监托着木匣上前,茯苓裹着锦缎,半露的表面油光发亮。
云知夏接过,指尖刚触到茯苓,眉峰便微不可察地一挑。
“千年之物,怎无虫蛀?”她将凸晶石片覆上茯苓表面,围观人群霎时静了。
薛怀安的茶盏“咔”地裂了道细纹,“凸石非医器,乃江湖骗术!”
“唐时古松,年轮该是怎样的?”云知夏充耳不闻,指尖顺着茯苓纹理移动,“诸位看这断裂处——”她将凸晶石转向众人,“松脂胶合的痕迹,在石片下纤毫毕现。”
围廊外传来抽气声。
有老医颤巍巍凑近些,眯眼瞧了片刻,猛地后退半步:“真……真有胶痕!”
“更妙的是这垫纸。”云知夏翻转茯苓,底部褶皱里露出半角黄纸,“大胤三年官印纸——”她指尖叩了叩纸角朱砂印,“距今不过三十七载,如何养出千年茯苓?”
全场哗然。
薛怀安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青,突然拍案:“放肆!”他朝角落使了个眼色,方才附和最响的医正突然踉跄两步,手捂胸口:“我……我心悸!”
云知夏早注意到那医正袖中鼓囊——镇神散,需配合朱砂服用,否则反噬。
她垂眸冷笑,在医正踉跄时后退半步,正撞得小满端的药盘一晃。
“姑娘!”小满低呼,趁机将什么塞进她袖中。
陆仲景已上前,指尖搭在医正腕间。
他捋着灰白胡须,眉峰渐展:“脉浮而乱,确是药毒反噬。”他抬眼看向云知夏,目光灼灼,“姑娘以物证破虚言,此乃医之本。”
薛怀安的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他盯着云知夏手中的凸晶石,厉声道:“擂台规矩,禁用外物!”几个护卫冲上来要夺,云知夏旋身避开,顺手拾起脚边碎瓷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