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非人祭,医为人活。”
她静立片刻,目光深邃如渊。
然后,轻轻将玉简收入怀中。
转身,她走向半跪于地的萧临渊。
他面色苍白,额角冷汗涔涔,共燃剂反噬之痛正在侵蚀他的经脉。
可即便如此,他仍撑着剑,不肯倒下。
她蹲下身,伸手扶住他肩。
他缓缓抬眸看她。第160章 我活着,就活在人间(续)
玉简落入她怀中,像一颗沉睡千年的种子终于寻到归处。
云知夏指尖微颤,不是因伤,不是因痛,而是那一行浮现的字迹——“药非人祭,医为人活”——如钟声撞入魂魄,震得她前世今生的记忆翻涌不息。
她曾是实验室里无名的女药师,日复一日调配救命之药,却被师兄以“科学伦理”为名,推入焚化炉,连骨灰都未留下。
她也曾是云知夏,将军府的嫡女,被捧杀、被弃养、被一碗毒药无声抹去。
可如今,她站在这里,血染素衣,心口还插着溯毒针,却第一次,真正握住了“活着”的意义。
她转身,步履沉稳,走向那个半跪于地的男人。
萧临渊撑剑欲起,却因共燃剂反噬,经脉如刀割火灼,冷汗浸透玄甲。
他抬眸看她,目光如铁,声音却沙哑得像砂石碾过:“你的命……烧得太狠。”
她蹲下身,掌心贴上他肩胛,药感悄然渗入。
那一瞬,她看见他体内残存的毒纹如黑蛇盘绕脊骨,正是白九卿以“魂引砂”种下的蛊印,借药井之力,欲控其神志,夺其战魂。
“是烧得狠。”她轻笑,眼底却无悲无喜,只有一片澄明如雪,“可我活着,就活在人间——不是谁的药典,也不是谁的鼎。”
话落,她自袖中取出一根三寸银针,针身泛着幽蓝冷光,正是当年从母族密室寻出的“封魂印”残针,专破以魂驭药的邪术根基。
她执针,毫不犹豫,刺入他背脊毒纹中央!
“呃——!”萧临渊闷哼一声,脊骨剧震,黑气自针口喷涌而出,竟凝聚成一只扭曲蛊虫,张口欲噬,却被银针瞬间冻结。
下一息,蛊虫爆裂,化作飞灰,随风散尽。
他喘息渐平,冷汗未干,却抬手,反握住她的手腕。
力道极重,像是怕她下一瞬就会消散。
她未挣,只抬眸看他,轻轻道:“信我,还没完。”
当夜,军医监。
药炉高耸,紫火冲天,映得整座院落如坠魔境。
炉火中翻滚着一部古卷——《千药归元录》,白九卿奉为神典的药道至宝,记载着以万药之魂炼神门、逆生死的禁忌之术。
云知夏立于炉前,风扬起她染血的衣袂,发丝凌乱却眼神清明。
她将玉简轻轻置于炉边,仿佛交付一场千年因果的见证。
然后,她亲手,将《千药归元录》投入火中。
火焰骤然一凝,随即腾起三丈高!
紫焰翻滚,竟在刹那由紫转金,如朝阳破云,煌煌照夜。
更令人惊骇的是,火中竟浮现出万千光影——那是无数药草的精魂,被禁锢千年,如今终于解脱。
它们化作蝶形光点,振翅飞散,如星雨洒向京城夜空。
小药灯站在院中,盲眼仰望,脸上浮起纯真的笑:“它们……在笑。”
云知夏望着那漫天飞舞的药蝶,低声,却字字如誓——
“从今往后,新药典只写三句话:信实证,救活人,不炼魂。”
风过处,萧临渊悄然立于她身后,伸手,紧紧握住她的手。
没有言语,无需誓言。
他掌心滚烫,她指尖微凉,可两股气息却如药与火,终于交融。
药庙已倾,人间方始。
而在京郊深处,一座荒废已久的高台悄然被清扫。
九根锈迹斑斑的药铜柱自地底升起,围成三丈圆台。
台心,一簇幽蓝火焰无声燃起,不热,不灭,仿佛自远古而来。
一道身影立于火前,白袍如雪,手中捧着一卷残破图谱。
身后,九名药奴垂首跪地,脖颈缠着符链,眼中无光。
风起,火摇,那人缓缓抬头,望向京城方向,低语如咒——
“药王台已启,归元擂将开……”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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