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临渊睁着眼,瞳孔深处似有星火重燃。
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云知夏——目光沉得像要把她整个人凿进骨血里。
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混着颈侧尚未褪尽的黑纹缓缓蠕动,仿佛有活物在皮下挣扎。
可他的手,却稳稳地抬了起来,一把攥住了她滴血的手腕。
“别浪费血。”他的声音哑得像砂石磨过铁刃,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我能控。”
云知夏一怔。
她立刻反应过来——这不是普通的“控制疼痛”。
她以药感探入他经脉的刹那,竟清晰“看”到了毒素的流动轨迹!
那原本如毒蛇般肆虐的黑蛊,此刻竟被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精准的气机压制在心脉一角,每一次脉搏跳动,都伴随着一次短暂的、主动的“痛感激发”。
他在借痛为引,反炼内息!
她眸光骤亮。
前世她研究神经反馈疗法时曾设想:若有人能将痛觉转化为生物电信号,便可实现“以痛御毒”的逆向调控。
但她从未想过,竟真有人能在没有现代仪器辅助的情况下,凭借意志与武道根基做到这一点。
“你……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低声问。
“从你扎下那根针起。”他闭了闭眼,喉结滚动,“你的痛,像一把刀,劈开了我识海里的锁。我听见了蛊虫的叫声——它怕你。”
云知夏心头一震。
怕她?不是怕药,是怕她这个人?
她来不及深思,迅速取出银针,在萧临渊几处要穴轻点布阵,稳住他体内动荡的药气。
随即转头唤道:“小药灯。”
盲女小药灯早已跪坐在角落,双手捧着一盏青瓷小灯,指尖微颤。
她虽看不见,却能感知“心光”——那是药感共鸣者之间灵魂的辉映。
“掌令使……”她声音轻如游丝,“您的光,是金色的,像朝阳初破云层。而靖王……他的光原本是黑的,像深井寒潭,但现在……现在有金丝缠进去,像是……被点燃了。”
“共感稳定了。”云知夏眸色一沉,语速极快,“他们用双鼎炼药,必有信号回传。既然我能感知他体内的毒流,就能顺着这条‘药感链’反向追溯。”
她取出一管透明药液,指尖轻弹,滴入萧临渊心口封针处。
药液瞬间融入经络,化作一道极细的荧光,顺着那根无形的“痛链”逆流而上。
一炷香后,荧光止步于城北方向——一片荒废多年的药王庙旧址之下。
“地宫。”云知夏收药入囊,眼神冷冽如刀,“他们把祭坛藏在地下,用活人药感供养双鼎。我们,是唯一的‘药引’。”
萧临渊缓缓起身,披上玄甲,动作虽仍有滞涩,却已无摇晃。
他盯着她,声音低沉:“你打算去?”
“不是‘我’。”她回头看他,唇角微扬,“是我们。”
夜色如墨,冷月悬空。
两人悄然潜入荒庙,破瓦残垣间弥漫着腐草与药渣混合的诡异气息。
小药灯被留在外围接应,而他们循着药感荧光,一路深入地底暗道。
石阶潮湿滑腻,两侧壁上刻满扭曲的符文,像是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
终于,尽头豁然开朗。
一座巨大祭坛赫然矗立眼前,中央悬着一尊水晶鼎,鼎中金液翻涌,竟与云知夏体内药感同频共振,泛起涟漪。
四周九具少年盘坐,颈间连着铜管,面色灰败,双眼无神——正是被抽取药感的“药童”。
而坛前,药阵师玄九正以指尖划破掌心,鲜血淋漓地绘出最后一道符箓。
每画一笔,萧临渊便闷哼一声,额角青筋暴起。
云知夏瞬间明白:他们在催动“双鼎共鸣”,以她与萧临渊的痛苦为薪柴,炼制传说中的“归元丹”——所谓归元,竟是将两位顶级药感者的神魂熔炼合一,成就不死神药!
她正欲出手毁阵,玄九却忽然撕开衣襟。
他胸膛赫然刻着一座微型双鼎阵,纹路深入肌理,隐隐泛着血光。
他不是副手,他是“阵媒”——以自身为引,承接双鼎之力的活祭品!
“噗——”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符纸上。
刹那间,地宫轰鸣,水晶鼎浮空而起,射出金黑双光,如锁链般直贯云知夏与萧临渊心口!
黑暗深处,一人缓步而出。
白九卿立于高台,长袍猎猎,眼中狂热如焚:“双鼎已燃,归元将成!你们的痛,终将化为神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