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颗心,从来就不属于过去。”
她没有再说话。
风从井口灌下,吹动她斗篷一角,如战旗猎猎。
她站在井底,站在自己被复制、被解剖、被献祭的证据中央,却像站在医道之巅的审判者。
下一瞬,她抬手,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小瓷瓶,瓶身残破,仅余半指高的褐色残剂。
她没有倒出,只是轻轻摩挲瓶口,仿佛在确认某种记忆。
然后,她又从另一侧袖袋取出一小包药渣——灰褐色,带着淡淡安神香气,是她今晨为萧临渊所配汤药的余烬。
她将残剂与药渣混合,指尖微力一捻。
药香未散,她已抬步,朝那九根药管连接处走去。
湿气氤氲,紫雾翻涌。
她的身影在青焰中拉得极长,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刀。
第149章 井底千面是我是谁(续)
青焰跳动,药香如雾,井底的空气凝滞得如同死水。
云知夏站在那九根连接颅骨的药管前,眼神冷得没有一丝波澜。
她指尖捻动,残剂与药渣在掌心混合成一团不起眼的灰褐色粉末,却蕴藏着足以颠覆“摹心阵”的杀机。
她没有再看那具“自己”。
因为她知道,真正的较量,从来不在皮相之上。
手腕一扬,粉末如尘洒出,精准落向药管交汇的铜芯节点。
药渣遇湿即化,逆感散瞬间渗透进井中药液循环的脉络——刹那间,铜丝发出刺耳的“滋啦”声,由内而外泛起赤红,仿佛血管被点燃。
“你……”药傀猛地抬头,空洞的眼眶里闪过一道金光,声音开始断裂,“……毁不了……我……我是你……我比你更……完整……”
话音未尽,整口药井轰然震颤!
九根药管如遭雷击,接连爆裂,金色液体喷涌而出,顺着井壁蜿蜒流淌,竟在符文之上勾勒出一幅诡异而精密的“药脉图”——那不是死物,而是活生生的神经网络,是她过往七年每一次施针、炼药、诊断时的思维轨迹,被具象成流动的经络,在石壁上搏动、蔓延。
云知夏只觉脑中一阵尖锐刺痛,像是有人用冰锥凿开她的颅骨,强行抽取记忆。
眩晕如潮水袭来,眼前光影错乱,前世实验室的白光与今世药井的青焰交叠闪现。
她踉跄一步,却咬牙稳住身形,反手将玉匣塞入袖袋,旋即攀住井壁凸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一寸寸向上爬去。
湿滑的石壁沾满药液,每一步都像踩在生死边缘。
她能感觉到,那股被复制的“她”仍在挣扎,试图通过残存的药脉反向追溯她的意识源头。
但她不能停——一旦被锚定神魂,她就真的会成为别人意志的容器。
终于,指尖触到井口边缘。
一只修长而有力的手,稳稳扣住她的腕。
玄铁甲胄泛着冷光,萧临渊半跪在井沿,将她一把拉出。
她跌入他怀中,浑身药渍腥浊,发丝黏在苍白的脸上,呼吸微弱却仍带着药人特有的冷静节制。
他二话不说,脱下外袍裹住她,动作粗粝却极尽小心。
玄甲冰冷,却将她整个圈进温热的怀抱。
“井里的是什么?”他声音低沉,眸底翻涌着风暴。
云知夏靠在他肩头,闭了闭眼,压下脑中残余的刺痛。
良久,她启唇,嗓音沙哑却清晰:“他们不是想复制我的医术……是想用我的脑子,写出一本不用人的‘活药典’。”
风掠过井口,吹得残袍猎猎。
萧临渊眸色骤寒,寒意几乎凝成实质。
他低头看她,又缓缓抬眼,望向那口仍在渗出金液的深渊,一字一句,如刀斩铁:“那我就把这口井,连着地基一起填了。”
话音落下,远处军医监方向,忽有一道紫火冲天而起,映亮半边夜空——那是她驯养的小灰雀衔着铁盒振翅而去的信号,也是她设下的预警机制被触发的回应。
一场清算,已然启动。
当夜,军医监密室。
烛火幽微,云知夏洗净药渍,指尖仍残留着逆感散的涩意。
她取出玉匣,将那张泛黄的耐高温药纸轻轻放入特制显影液中。
纸面渐湿,墨迹开始浮动,原本空白的背面,竟缓缓浮现出一行行被隐去的字迹——
“实验经费由‘典药房’按月拨付,以……”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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