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云知夏被帐外马蹄声惊醒。
她掀开粗布被起身,草席上还残留着昨夜的余温。
铜镜里映出她素色襦裙,腕间银镯在晨光里泛着淡白——原主生母留下的东西,倒成了她最不显眼的护身符。
帐帘一挑,萧临渊的玄色大氅先扫进来。
他眉峰凝着霜,丢来件青布斗篷:“裹严实了。”
云知夏接过时触到他指尖的凉,像北境冬天的铁刃。
她裹紧斗篷,跟着他走出营帐,见三匹黑马静立在晨雾里,墨七已翻身上鞍,腰间短刀在雾中闪着冷光。
“出城莫说话。”萧临渊翻身上马时低喝,“若敢借机逃走——”
“墨七会取我性命。”云知夏接口,声音被斗篷兜帽闷住,“王爷昨日说过。”她抬头望他,目光穿过雾霭:“我若想逃,北山毒瘴里早走了。您该明白,我要的不是活路。”
马蹄声碾碎晨露。
进城时城门守卫掀开轿帘,只看见个裹紧斗篷的病弱妇人,萧临渊的玄色车帘低垂,无人敢多问。
车过街角时,云知夏突然叩了叩车壁。
“停。”
萧临渊掀帘的动作顿住,眉峰微拧。
云知夏已掀开车帘下车,站在“济仁堂”药铺前。
老掌柜正擦着柜台,见她进来,眯眼道:“姑娘要抓药?”
“半月前,可曾有位李夫人来抓‘安神养血汤’?”云知夏直入主题,“穿月白衫子,左眼角有颗朱砂痣。”
老掌柜摸了摸花白胡子:“李夫人……倒真有个。说丈夫没了,夜里总心悸。”他从柜台下翻出张残页,“方子在这儿,我还说呢,这安神汤里怎么加了朱砂、钩藤——”
云知夏接过药方的手一顿。
泛黄的纸页上,当归、熟地、黄芪的字迹下,隐隐有朱砂笔点过的痕迹。
她捏着纸页对光一照,藏在药名间隙的小字浮现:“解氰散,三日后服。”
“这哪里是安神汤。”她冷笑一声,指腹划过“朱砂”二字,“朱砂含汞,钩藤平肝,合起来是解***的古方。李大人早知道自己会被灭口,所以让夫人提前备了解药。”
萧临渊不知何时站在药铺门口,玄色大氅沾着晨露:“你怎么确定?”
“***中毒会心悸、抽搐,死后唇青如靛。”云知夏将药方折起收进袖中,“李夫人若没这方子,此刻该和她丈夫一个下场了。”她抬眼望他,“王爷要查真相,就得见这位李夫人。否则——”
“否则最后一点火种也会被掐灭。”萧临渊接完她的话,喉结动了动,“墨七,探路。”
李府在后巷,朱漆大门褪成了灰白色。
墨七翻墙进去半柱香,方打了个安全的手势。
云知夏跟着萧临渊绕过前院,只见正厅供桌上摆着李慎之的灵位,香炉里香灰积了半寸。
后院西厢房的门虚掩着。
云知夏推开门,霉味混着药香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