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紧扶起他,喂了口温药:"你护住了主帅,也护住了命。
靖王已经带着捷报回营,你再睡两日,就能听他说杀了多少敌将。"
周副将的手突然抓住她手腕,力气大得惊人:"谢......神医......"
帐外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周副将醒了!"刹那间,伤兵营里百来号伤兵撑着拐杖、扶着同伴涌到帐前,有年轻的卒子跪在雪地里哭:"我阿爹当年肺伤没挺住,要是您早来两年......"连前日押来的敌俘都跟着跪了,额头磕在雪地上咚咚响。
陆沉舟站在人群最后,看着云知夏给周副将盖被子的动作,喉结动了动。
老药驼戳了戳他胳膊:"你说这是啥?"
"改命。"陆沉舟摸出怀里的《北毒志》,书页被他翻得卷了边,"她不是用刀在缝肉,是用医道在撬天命。"
这句话传到高德全耳朵里时,他正蹲在炭盆前烧密信。
信纸上的字迹还没完全碳化,他就着火星子辨认:"周副将若亡,报阵亡可吞二十万饷银......"
"啪!"炭盆被他踢翻,火星子溅在绣金蟒袍上,烫出个焦洞。
这个在边关贪了三年军饷的监军太监猛地站起来,指甲掐进掌心:"那女人若真把周副将救活,我虚报的三千阵亡、四十万饷银......"他抓起案上的茶盏砸向墙角,"必须让她身败名裂!"
第二日正午,高德全带着三个白胡子军医冲进医营。
他甩着拂尘,尖细的嗓音像刀:"好个靖王妃!
竟在军中行剖心剜肺的妖术!
周副将若死,你是弑将逆贼;若活,便是以邪术惑众,动摇军心!"他转身揪住个老军医的衣领,"你说!
古来医者可曾上过战场?"
老军医被掐得翻白眼:"回......回公公,医典有云'血光冲脉,医者避之'......"
"听见没有?"高德全甩了老军医,拂尘直指云知夏,"你这是引煞入营!
昨夜已有伤兵被煞气冲了脑子,砸了药柜、撕了伤册——"
云知夏抱臂站在药箱前,唇角勾着冷笑。
她朝阿铁使了个眼色,那铁塔似的护卫立刻扛来个上了锁的木箱。
她取出个青瓷瓶,在阳光下泼出淡金色的药水——药箱角落顿时浮现出淡淡指痕,还有一缕沉水香的气息飘出来。
"这味沉水香,全营只一人常用。"她捏起半片绣着金线的香囊残片,"高公公的贴身香囊,前日我在药柜底下捡到的。"
高德全的脸"刷"地白了。
"更巧的是......"云知夏又从箱底摸出包着碎末的纸包,"昨夜有人往我药匣塞'断魂散',这包纸用的是北地松烟墨——"她抖开从他靴底搜出的密信,"和这封敌国密信,同一批纸。"
帐外突然传来刀鞘相撞的脆响。
烽火娘子带着女哨破门而入,三十把雁翎刀同时出鞘,刀锋映得高德全额头冷汗直冒:"高公公若再敢动神医一根汗毛——"她刀尖挑起他腰间的玉牌,"先问问我这刀答不答应。"
高德全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药柜。
药材撒了满地,他却连看都不敢看云知夏一眼,扶着门框逃了出去。
是夜,云知夏坐在案前整理伤兵档案。
烛火忽明忽暗,将她的影子投在帐布上,像只展翅的鹰。
帐外突然传来重物拖拽的声音。
她掀帘望去,就见高德全带着一队亲卫守在药库门口,灯笼光里,他脖子上的汗顺着蟒纹滚进衣领。
见她看来,他梗着脖子喊:"女子行妖术,军药已染煞气!
从今日起,药库由我亲自看管——"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云知夏望着雪地里那排深深的脚印,指尖轻轻敲了敲腰间的医箱。
她知道,这不过是个开始。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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