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炭盆里火星迸裂的噼啪声都清晰可闻。
尚食局主管的脸瞬间惨白:“这是老黄的声音!他今早说孙子病了告假,原来……”
“放肆!”皇帝拍案,龙袍下的手青筋暴起,“传老黄!”
“不用传了。”云知夏扫过人群,“老黄此刻该在顺天府,和他孙子小柱儿团聚——至于威胁他的人,”她的目光钉在楚云归脸上,“就在殿上。”
楚云归的瞳孔骤缩。
他突然甩袖震落案上果品,指向乐师席:“奏乐!继续奏乐!”
十二名乐师同时抬腕。
云知夏心尖一紧——这是“摄魂引”的终章,若让他们奏完,殿中众人怕是要陷入癫狂,任人拿捏。
可为首的绿袖指尖刚搭上琴弦,突然顿住。
她望着云知夏手中那碗黑血,又望向缩在龙案后的小宫女——那是她的妹妹,被楚云归扣作人质的。
“商音入肺,角音入肝……”绿袖喉间溢出极轻的呢喃,是谢无音先生临终前塞给她的《安神引》谱。
她咬碎舌尖,腥甜漫开,玉指重重扫过商弦。
乐声骤变。
原本诡谲的变调化作清泉般的流音,《安神引》的清音漫过殿宇。
原本因“摄魂引”而微涨的太阳穴突然一松,武将们按刀的手缓缓松开,文官们的朝珠不再乱晃。
“你!”楚云归踉跄两步,“你敢改调?”
“我敢。”绿袖抹去嘴角血痕,“谢先生说过,医道该救人,不该杀人。”
殿外突然传来刀鸣。
玄色披风卷着冷风灌进殿门,萧临渊腰间横刀映出楚云归扭曲的脸:“云知夏说的每一句,孤都信。”
暗卫们如潮水般涌进,刀刃齐指楚云归。
他望着明晃晃的刀尖突然笑了:“你以为毁了这场局就能赢?千年规矩……”
“规矩若要用命填,那就该碎。”云知夏踏前一步,与萧临渊并肩而立。
她的目光掠过龙案下的阴影,那里有只绣着缠枝莲的香囊正缓缓滑落,残粉从开口处漏出,在青砖上泛着幽蓝。
喉间突然发紧。
前世实验室里,那个标着“蓝焰”的毒剂瓶突然浮现在眼前——同样的幽蓝,同样遇血即凝的特性。
她分明记得,师兄陈默曾说这毒“只在实验阶段,世上绝无第二份”。
“夏医官?”萧临渊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那香囊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
云知夏弯腰拾起香囊,帕子裹住残粉时,指腹触到一丝熟悉的灼痛——和前世被“蓝焰”灼伤时的感觉分毫不差。
她攥紧帕子,抬头正对上裴元衡的目光。
这位素以沉稳著称的宰相,此刻眼底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忌惮。
皇后的凤钗在鬓边轻晃。
她垂眸盯着自己掐红的掌心,凤纹金护甲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像极了藏在袖中的另一把刀。
“将楚云归押入天牢。”皇帝的声音像浸了冰,“尚食局、守脉阁……彻查!”
殿外起风了。
云知夏望着被风吹得摇晃的宫灯,袖中帕子裹着的残粉硌得掌心生疼。
她想起实证院地下那间密室,那里锁着前世的毒剂图谱,锁着师兄陈默的笔记,锁着所有未解的谜题。
今夜,怕是要挑灯了。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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