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如此,何必这般嘴硬。”
“姓名,籍贯,把你该说的都交代清楚,不然......”
顺着李昌业目光,贼首汉子看向那位始终幽幽望着他的屯将,不由夹紧了双腿,浑身哆嗦。
心关一破,他现在倒是老实,立刻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一切都倒了个干净。
“回大人话,小人叫冉大,是庄河县人士,本是县城花馆里的青衣打手。”
李昌业讶然,打断道,“庄河县,我听人说,那里不是已经失陷了吗?”
冉大叹了口气,点点头。
“那天,有位老爷点了艘花船,去城外泛舟。”
“小人就是花馆派去随船的护卫之一......”
......
庄河县,是鸭绿江畔的镇江堡,西行通往旅顺卫的陆路必经之地。
此地与鸭绿江相距差不多有个三百里地。
距金县,即金州卫二百余里地。
往西逃难的百姓,沿着官道坦途,径直把尸疫引将到此,只是时间问题。
据李昌业自那位盖州卫钱千户口中所知,暂时拦下尸疫西传的那座萧口关,是位于碧流河左近。
而庄河县更是远在萧口关以东数十里外。
是他们眼中,彻彻底底的‘沦陷区’。
那里不说人畜绝迹,也早已是尸鬼横行,活人只能在夹缝中挣扎求生的人间地狱。
真正从中逃出来的,少之又少。
这是因为萧口关守将,始终紧闭关门。
抱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才勉力维持着眼下局面。
想要过关,就得绕行去翻山越岭,涉水过河,九死一生后才有希望抵达碧流河以西的‘安全范围’。
当然......
还有一种办法,也是这青衣冉大逃命用的法子。
驾着花船顺河入海,冒着奇险,更需要极大的运气,才能沿岸从海路绕行登岸。
......
“大人,小人九死一生,甚至......”
冉大有些说不出口,把后面几个字小声糊弄了过去。
他的曲折经历,只能用无所不用其极来形容。
当初驾着那艘花船不敢回城,冒险入海时,船上尚有五男两女。
分别是一位花馆头牌,和她的随侍小婢。
三个花馆的青衣打手,还有那位花钱出游的秀才老爷及其小厮。
出海绕行的险招,还是那位秀才老爷出的主意。
否则,就冉大这么个花馆豢养的打手,哪有这等胆识。
冉大继续诉说着那段绝望中的不堪往事。
“花船确实坚固,也足够宽大,这才成功入了海。”
“可是,我们都忘了。”
“花船上,只有为游玩备下的两篮子点心、两盒饭食,还有一个温酒的小炉子。”
吃的倒还好说,可关键是到了海上,他们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没水喝了。
很快,在那艘漂浮于绝望之海的孤舟上,人不再是人。
这艘花船上,爆发了一场由人性之卑劣、阴暗所引发的自相残杀。
“那位秀才老爷,悄悄藏了两壶酒,还当我们没发现。”冉大对他那份清澈的愚蠢,记忆犹新。
船上的饭食、点心、酒水,就是他们几个青衣事先搬上去的,又如何能瞒得过他们。
为了活下去,他们自然是要奋力相争!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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