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兰馨苑的游廊,李煜在一处月洞门前停下了脚步。
在李云舒探究的目光中,他回身解释,“云舒,这内院我便不适合再进去了。”
李煜笑着摆手,“苑中楼阁皆已打理妥当,你可自择一心仪之所安顿。”
少女带着衿秀柔和的笑意,敛衽一礼,“舒儿都听煜哥儿的。”
李煜点了点头,“一路远行颠簸,也是该好生歇歇了。”
“你且去看看,若有何不便,或缺了什么,只管去安和堂寻夏清她们帮衬。”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五名侍女双手于小腹交叠,在无声中齐齐见礼。
家主的每一个字,于她们而言,便是不可动摇的圭臬。
李云舒心底,几不可察地轻轻一叹。
‘这便是了......’
她看着这几个垂首敛眉的俏丽侍女,心中了然.
‘难怪,这么多年,我竟从未对你们生出过半分嫉妒。’
名为礼法的枷锁,会平等地落在每一个人肩上。
她是这样,她们也是这样。
真可怜......
李云舒只消沉了一瞬,却又在瞬间被一股更汹涌的喜悦冲散。
当她抬眸,望向那个依旧在耐心等候她回应的男子时,所有的怜意都化作了她心底地庆幸与窃喜。
真好,她是不一样的。
‘我比她们所有人......都更幸运。’
她抱着这份独享的悠然,声音沉静清悦,“煜哥儿,这里有贞儿陪着我就够了。”
“煜哥儿也早些去忙吧,夏清她们一路奔波,该早些安置歇息才是。”
李煜深深看了她一眼,眸中笑意更浓,点了点头。
目送李煜带着侍女们离去,李云舒这才收回目光。
“贞儿,来。”
李云舒柔荑轻挽身侧少女的皓腕,“我带你一起去挑一间住处......”
贞儿雀跃地跳了一下,手臂却依偎不离,“好呀好呀!我要挨着舒儿姐住!”
她就知道,舒儿姐是不会赶她回家的。
她们嬉笑着直入内院。
......
“报——!”
“城墙急报!!”
李煜刚在安和堂为侍女们分好屋舍,就听到外堂传来高亢乍响的禀报声,急切不已。
李煜看向五女,“你们就先把自己的行囊安置安置,至于熟悉这府中环境,也不急于一时。”
“是,老爷......”夏清领头,施施然应声行礼。
言罢,李煜便匆匆往外堂去。
城墙上下来的传令兵已经被亲兵引着候在此处,见到李煜现身,他立刻下拜。
“大人,城墙望哨发现异况,小的一刻不停,便赶忙来向大人通禀。”
李煜坐下,抬手道,“免礼。”
“有什么情况直说,这些虚礼就别执着了。”
这名抚远卫的兵丁诧异抬头看了一眼,又赶忙补救似的垂下颅首,恭敬回禀。
“是!”
这卫中武官,好说话的寥寥无几。
上官们的有些客气话他们不敢不听,但有些客套话即便听了......也不能得寸进尺的当了真。
其中因人而异的分寸实在不好把握。
传令兵继续道,“望哨上的人说,县衙前的那道护墙被冲破了口子。”
“有尸鬼越过了护墙,往南来了......”
李煜面色沉静,不见丝毫波澜。
这种情况的发生,倒也算不得多么意外。
入城车队并未裹足,马蹄铁在石砖上踢踏作响,沉重的马车更会压得车轮吱呀响动。
这些都是无可避免的。
尸鬼总会听到些动静......
那县衙前的护墙,其本质不过是毫无构筑可言的杂物堆砌,能拦得住闻声而动的群尸才是稀罕事。
若不是有那几道石牌支柱做支撑,这仓促布置的护墙本就成不了型。
所以,李煜从始至终就没把希望放在这道脆弱的护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