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是意料之中,但他仍是遗憾。
其人偏执已入魔矣。
哪怕翻遍东市坊间,哪怕孤身一人,张刍也要找个明白。
他得要个答案,一个亲眼所见的答案。
吾妻阿秀,那么大个活人,总该......总该遗落些什么的。
哪怕生机仅存万一,亦难割舍。
李煜不语,只拍了拍对方臂膀,以作安慰。
“各队集结!出发!”
他转身呼喝,甲兵重组阵列,遮蔽阵中。
白首卒引路,李氏甲兵列于街巷两侧并行,内里护之妇孺、民壮同行。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不少李氏亲卫看着身侧女眷,皆是唏嘘。
与抚远卫军丁相较,他们的处境实乃幸甚。
虽有伤亡,总不至于累及家小。
究其原因,无非是主家应对自有章法。
比之卫中武官匆忙应阵以致覆灭,多了些从容不迫。
......
“好!果真利器尔!”
李煜爱不释手的抚摸着眼前的一架三弓床弩。
即便是披甲尸,一身铁甲护体,也阻不住它射出的粗重弩枪。
触之,则穿身裂甲。
国之重器,说的就是它了。
依着李煜百户官身,更是排不上号的屯堡驻军序列,他原本一辈子都接触不到这等军伍重器。
如今,这样的床弩组了四架,就摆在他眼前。
张承志陪同在旁,为之介绍,“李大人,库中账册所记,床弩共计六架。”
“......实际上,能用的只此四架。”
“那两架呢?”李煜眉头一皱,“被贪墨了?”
张承志苦笑一声,“自然不是,这东西,可是和许多人的脑袋都连着呢......”
床弩数量对不上账,只能说,懂的都懂。
若是算上县城南北瓮城门楼里积存的两架床弩,拆了东墙补西墙,倒也刚好够数。
可那两架床弩入帐,本就不记在卫城武库账册上。
如此算来,抚远卫本应有床弩八架,如今却只余六架。
这倒不是因为有人贪污盗卖,所致缺失。
再大的胆子,也没人敢顶着內监、御史、兵器司等一众衙门的眼皮子底下,一起犯这杀头牵族的大罪。
只说一架床弩,这上上下下经手担责的官吏,就不下数十人。
单是想要买通他们所有人所需要的花费,就会使得收益与风险着实不成正比。
卫城床弩之所以缺失,原因也很简单......国库缺钱。
张承志指着一处新旧交接的突兀痕迹,“大人且看,这弩件一旧一新,便是答案所在。”
朝堂诸公开源无方,就美其名曰,‘节流’。
边军武备历来是吞金巨兽,也成了节流的一环。
随着朝廷为边地调拨的新制床弩越发稀缺,下派的匠作良人,规模也随之缩减。
而床弩本就维护困难,对存放的干湿度都有一定要求,太热需要冰耗,太冷需要炭耗。
部分配件,比如木锤击发敲击的铜制机括,时有断裂损坏的可能。
铜......就是钱呐。
再说那三条粗大弓臂,所需木料、浸油、阴干,制成就需数年之久,若生有裂纹,就整条报废。
这些种种,导致床弩的日常养护费......太高。
张承志耐心解释道,“......库中缺失的两架床弩其实一直都在。”
“它们只是被拆分,补到了其余六架床弩上,尽可能的维持守城之用。”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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