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这种无拘无束的‘自由’,再想带他们尽数回到曾经的拘束之下,难,难,难呐......”
李煜半途不是没有看到过其余在墙头屋檐上穿行,各自讨活的丁壮。
那些人比杨戎五人还要警觉,远远望见他们这队甲士,便如受惊的野兔,毫不犹豫地转身,绕环屋脊。
竟是如避蛇蝎,连靠近分毫的意图都没有。
当顺民遇官,第一反应不是奔走相告,主动归附寻求庇护。
而是满怀戒备,唯恐避之不及地躲藏时。
李煜就比任何人都明白,昔日官府的威信与秩序,已在此地荡然无存。
昔日秩序的崩塌之速,在这座被封禁的坊市里更甚于外。
他眼中的感慨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只剩冷漠的决然。
“传令,继续沿此道南行。”
“今夜,宿于东市民宅!”
“喏!”
......
卫城,校场武库。
“家主,当真?!”
张刍的呼吸一滞,神情霎时意动不已,眼中热切一扫阴霾。
张承志揽住家丁肩膀,声音诚恳。
“我还能骗你不成?”
“我们主仆三人历经艰苦,日日磋磨......在鬼门关前来回煎熬。”
张阆坐在一旁,不小心闻听些许,也不由红了眼眶。
主仆三人,经过这么一遭,也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历经了同生共死。
“托你二人不离不弃,我才有今日侥幸。”
一边说着,张承志不住用柔和的目光瞥向另一旁烤火休憩的一众女眷。
其中,有他的妻,张宋氏。
失而复得,方知其珍矣。
那一晚,从老孟口中得知了她的存活,才是对张承志干涸心田的莫大慰藉。
她让他觉着,自己还是有家的。
他让她觉得,天还没有塌。
夫与妻,经此大变重逢,倒是称得上一句互作救赎。
只要家还没垮,张承志便还有重新起身支撑梁柱的力气。
张承志松开手,退开一步,指向校场高台。
“张刍,且看那是何物。”
张刍顺着方向看去,瞳孔骤然一缩,竟是老卒们正拼接重组着一架床弩。
“这......”
张刍没想到,众人神神秘秘准备数日,竟是为了他的家计私事。
张承志大手一挥,豪言道,“有此物开道,卫城之尸,何惧矣!”
占据了卫城武库,甲胄兵器应有尽有。
有这般底气在,难怪张承志的神采昂扬,中气十足。
......
当然,这些来自七八家不同府邸的甲兵与老卒,之所以如此卖力。
也不全是看在张承志这百户的虚名上。
更是因为,他们也对当初入坊平乱的后辈子弟,乃至自家老爷,还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
很简单的道理......既然张百户还活着,他们那些人又凭什么就一定是死了呢?
一众自认死不足惜的老骨头,也想再轰轰烈烈的去搏上一搏啊!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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