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坡上的破木头架子,本就摇摇欲坠。
现在被火一烧,更是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悲响。
污黑的油液还自顾自的顺着坡道往下缓缓流淌,带动火焰一道。
......
“退回角楼!”
越靠近角楼,城墙道上摆设的障碍也就越高越密。
当然,这都是依照李煜的命令在执行。
搜集城墙上的礌石,搬聚成堆,亦或成墙。
墙面后头,还不忘还用其它石头虚顶着,虽然极尽简陋,但应该可堪一用。
李煜一边在这些乱七八糟的路障间左拐右绕,一边朝一些兀自看着远处冲天浓烟,兀自愣神的兵卒呼喝。
真不怪他们张着嘴,久久不能回神。
实在是瓮城处的场面,着实惊人,更是生平罕见。
李煜好奇转头瞟了一眼,饶是他也不由微张着嘴,神情震撼。
瓮墙边上,或者准确的说,是在最南端的一段瓮墙之上,一道恐怖的火焰帷幕已然高过了城墙。
浑身是火的尸鬼,一具接着一具,踩踏着脚下燃起的尸山攀登。
直至扛不住高温,被火焰化为尸山中的一员。
尸骸倒下片刻,便被高温烤化,与之黏连为一体。
群尸不管不顾,城外声势不止,它们就一直锲而不舍地向上攀爬。
前赴后继,源源不绝。
火焰因此也就越燃越高,其势头之高,令人观之心惊胆颤。
即便已经拉开了相当一段距离。
但李煜此刻的鼻腔中,依旧充斥着一股焦臭与肉香夹杂的恶心气味,令人作呕。
......
“那是什么......动静好大!”
衙前坊赵府之中,所有人都往院子里凑,远远看着滚滚烟尘飘荡。
“起水了?!”
有人下意识的喃喃道。
“外面的动静真乱,还好......还好咱们不在城南。”
“不然这南边的大火一烧,现在别说灭火,咱们连逃都没得逃。”
这才是这个时代的人,意识到大火燃起的第一反应。
又惊又惧!
当下,除了祈祷火势不要蔓延而来,根本没别的法子应对。
只能盼望坊市间的宽大隔街,如今还能起到设计之初的作用......阻火蔓延。
他们根本意识不到,这火是烧在了瓮城里,而不是南坊。
只有少数几人,如赵琅、赵怀谦等,凑在阁楼上登高远眺。
“看来......这便是要分个结果来了。”
赵琅抚摸着手上玉戒,口中喃喃。
单从他的动作上细看,就能辨出他内心的忐忑。
事关全家血亲生死,说他不激动那是假的。
再好的养气功夫,也得眼巴巴的盼望着能有好消息传回来。
只不过在场的人没一个有功夫关心别人的神色,都是一个劲儿的死死盯着那股黑烟,心思各异。
......
抚远卫城内。
“大人!张大人!”
外头望台值哨的老卒,急匆匆的就冲进了库,大声呼喊。
“......何事?”
张承志悄然出现在老卒身侧。
与前几日与李煜分别时相比,他现在也算得上是精神焕发了。
至于原因倒也很简单。
他夫人张宋氏还活着,顺带还有他家的两个老仆护着,一并和其他人抱团躲在转运司署库仓。
至于他的孩儿......
倒是夭折了。
谁能阻止一个孩童在危险来临之际的哭闹呢?
也因此......
连带着护卫小少爷的守府甲士,一并被尸鬼给埋成了堆,救无可救,绝无生还的余地。
除了舍弃,别无他法。
但张承志心头失而复得的喜悦,做不得假。
原本以为成了个孤家寡人,现在虽然两房妾室都没了,孩子也稀里糊涂的无了。
但有句话说的好,趁着年轻,倒也还来得及再生一个。
依着这年月幼儿的夭折率,张承志权当这孩子运气不好,随他之前夭折的姐姐一起去了罢。
老卒满脸激动之色,高兴道,“大人,城外果真有转机!”
“不单是群尸躁动,就连那浓烟都飘了十里高!”
老卒怀揣着难得的希望,连拉带拽,就要带张承志出去一起看那道恍若横亘天际的烟尘气。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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