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宛若混入狼群的绵羊,恐惧、压抑,才是最纯粹的感官。
多停留一息,精神都仿佛要被这地狱般的景象压垮。
远离,这是求生本性最底层的渴求。
隔着墙,他们和尸鬼不过数尺之遥。
说实在的,虽然不曾探头察看,但四人都不曾觉得,这丈高城墙真能让他们高枕无忧。
“走!”
意见马上统一。
与瓮城鬼蜮相比,城外才是令人渴求的人间福地。
......
左等右等,李煜于傍晚,才在西岭村等来了自顺义堡加急而来的信报。
来人换马不换人,一刻都不敢停。
“辛苦了。”
李煜抚慰被人搀扶的传令兵,随后招手。
“李忠,安排他下去好生歇息。”
“喏!”
口信是没有的,李顺所言,皆在纸上。
‘家主,昨日雨下,护城河暴涨。’
‘所幸淹不及堡内,只是水流湍急,尸鬼所至愈多。’
李煜想来,是渠口布下的水障,被更为湍急的水流冲破了口子。
他们挖的这些护城河,原本就有为夏汛泄流的功能。
单纯的防堵,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据卑职所观,即便我等每日守御不休,戮尸不止。’
‘然尸骸淤积河沟,已成定局。’
这就是个无解的局面。
尸鬼顺水围堡,不杀肯定是不成的。
否则如何出城樵采?供应堡内火耗?
可,管杀不管埋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杀了之后,又很难收拾残局。
捞尸的风险,完全是不可控的。
浑浊河面之下,挑尸大意之时,被尸鬼拽入水中也不无可能。
用人命去耗,他们耗不起。
可不捞,就得坐看尸骸泡在水中腐烂生疫,最终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倒是有个法子,那就是放任尸鬼分食遗骸。
最后,再靖灭之,以此来保持诡异的循环......
李顺他们......无奈之下,也是这般做的。
但弊端同样明显,堡内士气因此越发低落。
兵卒日夜立于堡墙,亲眼目睹十丈开外尸鬼噬骸嚼骨,那活生生的地狱绘卷,无时无刻不在摧残着他们的心智。
呕吐、厌食、郁郁寡欢,这都不可避免。
为人的同理心,让他们接受不了这般惨相。
夜晚堡墙左近,甚至还能听到堡外仿若狼吞虎咽的诡异声响。
当然了,这些精神上的重压,靠着兵丁严管目前还能忍受,算不上致命危局。
毕竟他们是居于屯堡,而非军帐,炸营之说并不存在。
为了守家,大部分人的抗压能力,还是极能忍受的。
总不至于昏了头,把自己的妻小摸黑给砍了。
最多......也就是自尽求个解脱。
‘堡内尚可维系局面。’
‘然李义迁民之举因此受挫,再难进展。’
这已经不是能不能,而是愿不愿的问题。
很少再有人愿意离开安全的屯堡,去往另一处地界。
因为这个迁移过程中的危机,已然变得极不可控。
李煜将信纸缓缓放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这般看来,都不用边墙之尸南下。
仅仅一场夏汛的前奏,顺义堡就有种风雨飘摇之态,危若累卵之势。
可局势越急,恰恰越说明此地不可留。
为此,李煜不但不能回去主持局面,他反倒得加速抚远之谋。
他即便回去,也改变不了事实定局。
于是,决心愈坚。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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