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站在城头,目送他们离去,直到那几点黑影彻底融入荒野,再也无从寻觅。
夜风吹拂着他额前的发丝,带来北地特有的寒意。
他心中并无十足把握,敌后侦察变数太多,任何一个微小的疏忽都可能导致全军覆没。
但他必须迈出这一步。
“獠牙”不能永远是温室里的花朵,他秦牧,也不能只依靠守城的功绩和上司的庇护。
“他们会回来的。”苏烈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声音低沉,“章山是老手了,你挑的人也都是好样的。”
秦牧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信任是一回事,担忧是另一回事。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将自己制定的战术理念,交由部下在完全脱离他视线的情况下执行。这种感觉,比他亲自带队冲锋更加煎熬。
接下来的日子,秦牧将精力投入到“獠牙”营的日常管理和对定北城周边地形的进一步研究中。
他不再仅仅满足于防守。
开始系统地梳理狄戎可能再次入侵的路线、适合设置前哨警戒点的位置、以及可供小股部队机动迂回的隐秘通道。
他拉着苏烈和李崇信派来的参谋军官,反复推演各种攻防可能,将现代军事中的“战场态势感知”和“预案思维”潜移默化地灌输给他们。
李崇信对秦牧的这种“未雨绸缪”十分赞赏,给予了大力支持。
而冯保和王朗那边,似乎暂时安静了下来。
或许是上次兵部公函被巧妙化解让他们意识到,在明面上很难短时间内扳倒有李崇信力保的秦牧,转而采取了更耐心的观望姿态。
但这种平静,反而让秦牧更加警惕。
他知道,暗流往往在最平静的水面下涌动得最为湍急。
十天后,一个细雨蒙蒙的夜晚。
定北城北门悄然开启一道缝隙,几个如同泥塑般的身影相互搀扶着,踉跄而入。
正是章山带领的“鹰眼”小队!
去时七人,回来只有五人,而且人人带伤,章山更是脸色苍白,左臂用撕碎的布条紧紧捆缚着,血迹斑斑。
但他们每个人的眼睛里,都燃烧着一种劫后余生混合着兴奋的光芒。
秦牧闻讯立刻赶到“獠牙”营驻地。看到章山等人的模样,他的心先是一沉,随即又被他们眼中的光芒所感染。
“情况如何?”秦牧没有先问伤亡,而是直接看向章山,声音沉稳。
章山挣扎着想站起来行礼,被秦牧按住。
“将军,”他的声音因为失血和疲惫而沙哑,却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任务……完成了!
我们抓到了一个‘舌头’,是乌木罕本部的一个百夫长,叫巴鲁!”
秦牧眼中精光一闪:“人在哪?”
“在外面,由兄弟们看着,晕过去了。”铁柱瓮声瓮气地接口,他脸上也多了道血口子,但精神头很足。
“这老小子,力气真他妈大,折了我们两个兄弟才按住他。”
说到伤亡,铁柱的眼神黯淡了一下。
秦牧沉默地点点头,拍了拍铁柱的肩膀,然后对章山道: